成都总督府内,青铜兽炉吐着袅袅青烟。刘继宇正对着镜子整理冠冕,铜镜中映出一张浮肿苍白的脸。侍从捧着蜀锦朝服跪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主公!”王权跌跌撞撞冲入内室,额头磕出血痕,“涪城万万去不得啊!”
“休要再言!东方傲乃我同宗兄弟手下的大将,岂能夺我基业!”刘继宇手中玉梳“啪”地折断:“王卿,你越发放肆了。”
王权扑通跪下,抱住刘继宇双腿:“此去涪城,乃是赴刀剑丛中,必为东方傲所害!万万不可呀!万万不可前往呀!”他声音嘶哑,“臣食禄多年,不忍主公受他人奸计……”
“滚开!”刘继宇一脚踹开王权。
张涛见此情景,赶忙上前:“当断不断,无益于主公大业呀!”
王权跪在地上,对着刘继宇磕头,苦心劝道:“主公,主公,万万去不得呀!”
王权望向张涛,眼中满是怒火,他抽出腰间佩剑:“是你,奸诈小人,你要害死主公不成!”
“铛!”
一道剑光闪过,王权佩剑断为两截。侍卫统领冷着脸收刀入鞘。刘继宇拂袖而去:“出城!”
张涛扶起瘫软的王权,低声道:“王从事,大势所趋罢了,何苦如此呢?”
“你会害死主公……”王权老泪纵横,“我去找王磊!”
涪城官道上,刘继宇车队缓缓前行。忽然前方骚动,马车急停。
“怎么回事?”刘继宇掀开车帘。
亲兵慌张回报:“主公!是从事王磊他说主公若仍不听劝阻,就割断素帛,撞死于城下!”
刘继宇疾步下车,只见城门处聚集数百名百姓。人群中央,王磊白衣素冠,手持一支白绫系在城门铁环上。王磊见刘继宇到来,他满脸愤恨。
百姓哗然。刘继宇面色铁青:“拿谏章来!”
侍从战战兢兢呈上竹简。刘继宇展开,只见血书淋漓:
“益州从事臣王磊,泣血恳告。窃闻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昔楚怀王不听屈原之言,为秦所困。今主公轻信张涛之言,欲迎东方傲入关,恐有去无回矣。倘若能斩张涛于市,绝东方傲之约,则蜀中老幼幸甚,主公基业幸甚。”
“大胆!”刘继宇将竹简摔得粉碎,“我迎东方傲前来,就是为了抵御张禄,保护西川百姓,祖上基业。你竟敢祸乱人,一再侮辱我!究竟是何居心,为什么这么大胆!”
王磊仰天大笑:“主公多多保重,臣去也!”说罢,便割断素帛撞死于城下。
“砰!”
顿时血花四溅。王磊尸身缓缓滑落,白绫染成了赤红。百姓惊呼退散,几个妇人当场昏厥。
张涛快步上前探鼻息,转身跪倒:“主公,念王磊一生忠心事主,还恳望将其厚葬!”
刘继宇盯着那具尸体,手指微微发抖。半响,他哑声道:“此去涪城,路途尚远,此间之事,就请别驾悉心料理吧!”转身登车时,袖中落出一方帕子,无人看见帕角绣着的“磊”字。
张涛拱手:“是。”
待车队远去后,张涛悄悄收起染红的白绫,交给心腹:“速送东方将军。”
涪水之滨,唐军营地井然有序。东方傲立于帅帐前,手中如意棍化为玉尺,正测量着粮车装载。
“报!”斥候飞驰而来,“西川密信!”
东方傲展开染血的白绫,眉头紧锁。黄汉生凑近观看:“这是……”
“王磊死谏。”东方傲轻抚血迹,“传令全军,沿途秋毫无犯,违者斩!”
卫晏不解:“主公,既已决定取川,何必多此一举呢?”
“得民心者得天下。”东方傲手指向不远处的村庄,“传我军令,有取百姓一针一线者,立斩不赦!”
当夜,涪城百姓悄悄送来酒肉,却被唐军婉拒。老百姓们跪地痛哭:“若西川将士都如将军这般……”
三日后黎明,哨塔传来号角声。东方傲披衣出帐,只见晨雾中旌旗招展,是刘继宇亲率仪仗到来。
“全军列阵!”东方傲望着到来的仪仗队,对着将士们下令。
涪城门外,刘继宇车驾缓缓停下。他面色苍白如纸,眼下青黑更重,却强打精神整了整衣冠。
“主公,东方将军到了。”张涛轻声道。
刘继宇抬眼望去,只见一员白袍大将龙行虎步而来,此人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手中的如意棍蓝光莹莹。身后铁甲森森,却无半点金戈之声。
“好一个东方傲……”刘继宇暗自惊叹,连忙下车相迎。
东方傲单膝跪地:“末将东方傲,拜见益州总督!”
“将军请起!”刘继宇双手相扶,“承蒙远来相助,请受我一拜!”
二人把臂同行。东方傲敏锐察觉刘继宇掌心冷汗涔涔,却佯装不觉:“关山阻隔,今得相会,大慰平生!”
入城途中,刘继宇忽然脚下一软。东方傲眼疾手快扶住:“总督保重。”
“无妨……多谢东方将军!”刘继宇强笑,“近日政务繁忙……”
黄汉生冷眼旁观,突然张弓搭箭。在西川将领惊呼声中,箭如流星射落城头旌绳。大旗飘落,黄汉生第二箭已至,将旗钉回旗杆。
“好箭法!”刘继宇鼓掌,声音却有些发抖。
东方傲佯怒:“汉生不得无礼!”转身赔罪,“部下鲁莽,望总督海涵。”
刘继宇干笑两声,目光扫视唐军阵列,不禁暗吸一口冷气。这些个将士眼神锐利如刀,分明是百战精锐!
总督府夜宴,金樽美酒,笙歌阵阵。刘继宇高居主座,频频劝酒。东方傲浅尝辄止,目光不时扫过厅内的西川文武。
“东方将军。”刘继宇举杯,“听闻将军有件神兵,可随心变化,可有此事?”
东方傲微微一笑,如意棍便化为一柄玉箫:“雕虫小技耳,不足为道。”
“可否一观?”
“自当献丑。”东方傲玉箫轻挥,蓝光流转间化作长剑、长枪、盾牌,最后变回玉簪束发。满堂喝彩。
席间一名虬髯将领突然拍案:“听闻钱将军钱羽有万夫不挡之勇,为何不见?”
东方傲含笑:“钱将军留守荆州,以防孙博虎偷袭。”他目光转向虬髯将,“不知这位是……”
“涪城守将闫岩。”刘继宇介绍,“性子直了些。”
闫岩冷笑:“东方将军远道而来,不如指点我军将士几招?”
厅内霎时寂静。张涛急忙打圆场:“今日欢宴,不如……”
“好啊。”东方傲放下酒杯,“傲久闻西川勇士善战,正好领教领教。”
校场火把通明。闫岩手持双斧,狞笑道:“刀剑无眼,东方将军小心了!”
东方傲手持如意棍站在原地:“请。”
闫岩暴喝一声,双斧如旋风般劈来。东方傲身形微侧,棍尖贴着斧刃划过,“铮”地一声火花四溅。三招过后,闫岩额头见汗,双斧越来越重。
“闫将军小心了。”东方傲突然变招,如意棍脱手而出,一记飞棍击中闫岩手腕。
“啊!”只见双斧落地,闫岩跪倒在地,脸色惨白。
东方傲收拳拱手:“承让。”
满场哗然。刘继宇手中酒杯“啪”地掉落。张涛趁机高呼:“东方将军神武!”
当夜,刘继宇辗转难眠。窗外,一队唐军哨兵踏着整齐的队列走过,铁甲铿锵声如催命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