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中,东南风渐强。东方傲立于当阳南门城墙,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闭目感受着风势变化,左臂星纹微微发热,时辰到了。
“传令孙飞,按计划行动。”东方傲声音低沉。
三支红色火箭冲天而起,在夜空中划出刺目的轨迹。几乎同时,北面敌军后方突然亮起冲天火光,孙飞率领的五百死士已成功点燃粮仓。
“二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东方傲转向身旁的银甲将领。
钱羽咧嘴一笑,龙吟枪在手中挽了个枪花:“大哥放心!”他转身对八千铁骑高呼,“兄弟们,随我一起杀敌!”
城门轰然洞开,钱羽一马当先冲入敌营。龙吟枪所过之处,敌军如割麦一般倒下。此时陈仁贵大营已乱作一团,粮仓方向火光冲天,士兵们惊慌奔走,建制全乱。
“放箭!”东方傲一声令下。
数千支火箭如流星雨一般落入敌营。风助火势,顷刻间连营数十里尽成火海。惨叫声此起彼伏,无数火人在营帐间奔逃,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糊的气味。
李二凤在城头看得那叫一个热血沸腾:“叔父,就让我率军冲杀吧!”
东方傲正要回答,左臂星纹突然剧痛如灼烧一般。他猛地转头望向东南方向。东南方向的地平线上,一条黑线正迅速逼近。
“不好!”东方傲使如意棍在城砖上重重一顿,“鸣金收兵!”
急促的钲声响彻战场。钱羽正杀得起劲,闻声愕然回首:“怎么回事?”
亲兵指向东南方向说道:“将军快看!”
只见尘土飞扬中,无数黑甲士兵如同潮水一般涌来,“陈”字大旗在晨光中格外刺目。这支生力军数量庞大,阵列严整,与溃散的先锋部队形成鲜明对比。
“他娘的,陈仁贵竟然还有伏兵!”钱羽啐了一口,龙吟枪横扫,将扑来的三名敌将拦腰斩断,“全军撤退!”
可惜已经迟了。新到的黑家军分成两翼,如铁钳一般包抄过来。为首大将金甲红袍,正是陈仁贵本人,原来先前营中的只是个替身!
“不好,中计了!”城头上,李二凤失声惊呼。
东方傲脸色铁青。他早就该想到,陈仁贵这等老将怎会如此轻易中伏?如意棍在掌心紧紧握着,东方傲当机立断:“开城门,接应钱羽!”
“叔父!”李二凤拉住他,“让我去!”
东方傲深深看了少年一眼:“跟紧我,无我命令不得擅自行动。”说罢便纵马冲出城门,李二凤率三千精骑紧随其后。
战场已成人间炼狱。火海与生力军的夹击下,唐军伤亡惨重。钱羽的银甲已被鲜血染红,龙吟枪尖滴落的血珠已经连成红线。他身边的亲兵越来越少,敌军却越聚越多。
“二弟!这边!”东方傲一声暴喝,如意棍横扫,前方十余名敌兵突然撞上无形墙壁,向着后方倒飞出去。空间之力在东方傲手中已然能够随臂指挥。
当两军汇合时,李二凤发现孙飞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东方傲身侧,影魔刀上黑气缭绕,每次挥刀必有一名敌将毙命。
“大哥,北面小路被截断了!”孙飞声音嘶哑。
东方傲环视战场,唐军已陷入重围。他左臂星纹突然光芒大盛,如意棍高举头顶:“将士们,跟我冲!”
一道蓝色光幕以东方傲为圆心扩散开来,所过之处敌兵动作突然变得迟缓,如同陷入粘稠的蜜糖。这是东方傲全力施展的时间减速领域。
“走!”东方傲一马当先冲入敌阵。如意棍所向披靡,看似缓慢的挥击,实则蕴含着穿越空间的诡异力量,往往棍影未至,敌兵已吐血飞退。
李二凤紧随其后,双剑如蝴蝶穿花,将试图靠近的敌兵尽数刺倒。少年初次经历如此惨烈大战,却出奇地冷静,剑招丝毫不乱。
“小心!”东方傲突然回身,如意棍脱手而出。
一支冷箭在距离李二凤咽喉三尺处被击落。如意棍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又回到东方傲手中,棍身蓝光流转。
“谢谢叔父!”李二凤心有余悸。
在大军突围途中,他们发现一队伤兵被敌军围困。李二凤不待命令,立即率兵冲杀救援。东方傲想要阻止已来不及,只得调转马头接应。
“殿下快走!”伤兵队长推着李二凤,“别管我们!”
李二凤充耳不闻,双剑舞成光幕,硬是在敌阵中杀出一条血路。正当他扶起最后一名伤兵时,三名敌将同时杀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东方傲从天而降,如意棍砸在地上,激起一圈蓝色冲击波。三名敌将如遭雷击,七窍流血而死。但东方傲也付出一定代价。左臂星纹处崩裂出一道伤口,鲜血顺着手臂滴落。
“叔父!”李二凤惊呼。
“走!”东方傲咬牙坚持,时间领域再次展开,为残部打开一条生路。
当最后一名唐军跌跌撞撞冲入城门时,吊桥轰然升起。城外,陈仁贵大军如潮水般涌来,却被箭雨和滚木暂时击退。
当阳城守府内,气氛凝重。军医正为东方傲包扎左臂伤口,绷带刚缠上就被鲜血浸透。
“大哥,你不能再动用那股力量了!”钱羽红着眼睛。
孙飞清点完伤亡,面色阴沉:“大哥,伤亡人数清点出来了。折损一万二千人,重伤三千。粮草……只够七日。”
李二凤单膝跪地:“叔父,都是我的错,若非我擅自救人,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东方傲平复心情,抬手制止:“你救人无错。但是,作为一个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擅自带兵去救援,造成多少损失!念在你初犯,先饶你一次,但下不为例!”他转向众将,“现在当务之急是下一步对策。”
钱羽拍案而起:“突围!集中全部兵力攻其一点,或许能杀出去!”
孙飞冷笑:“然后呢?丢下满城百姓任由陈仁贵屠戮?那厮可是放出狠话来,破城后鸡犬不留!”
“那你说怎么办?咱们就这样等死吗?”钱羽怒目圆睁。
府内争论愈演愈烈。东方傲静坐主位,如意棍横放膝上,目光深沉。左臂伤口隐隐作痛,提醒他时间不多了。
“够了。”东方傲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帐内瞬间安静,“我们起兵为了什么?”
众将愕然。
“我们起兵是为救民于水火。”东方傲缓缓站起,“今弃百姓而逃,与禽兽何异?”他环视众人,“钱羽、孙飞,你二人连夜走访民户,询问百姓意愿。”
钱羽不解:“大哥,这是何意?”
东方傲背过身,缓缓说道:“民心向背,方为根本!”
当阳城西,老农赵伯家中。钱羽摘下头盔,向挤满院落的百姓深深一揖:“诸位父老乡亲,唐军无能,连累大家陷入险境了。今东方将军命我询问诸位,是战是降,全凭百姓做主。”
屋内鸦雀无声。突然,赵伯颤颤巍巍的站起:“钱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唐军来后,减赋税,惩恶霸地主,咱们过的是什么日子?陈仁贵来了又会是什么样子?”
“那老贼去年攻破新野,屠城三日!老人孩子被杀,妇女被辱!”一个独臂老兵怒吼。
妇女们搂紧孩子,眼中含泪却神色坚定:“我们宁愿战死,也不愿孩子为奴!”
与此同时,孙飞走访的城南民户也传来相似回应。鞋匠张扬取出珍藏的老酒:“请孙将军带给东方将军,就说咱们当阳人不是孬种,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们宁死也不会让陈仁贵好过!”
黎明时分,钱羽孙飞回到守府复命。刚进门就怔住了。院内堆满了百姓送来的粮食、被褥,甚至还有祖传的刀剑。几十个青壮年正在院中磨刀,见到将领回来,齐刷刷跪倒:“请将军准许我们参军!”
东方傲站在台阶上,左臂绷带已被泪水打湿。赵伯代表百姓上前,将万民书呈上:“东方将军,当阳百姓愿与唐军同生共死,生死与共!”
李二凤再也忍不住了,单膝跪地:“叔父,侄儿请命守东门!若东门有失,侄儿愿提头来见!”
东方傲扶起少年,转向众将:“传令全军,修缮城防,准备迎敌。另派死士突围,向李辕王爷求援。”
他举起如意棍,晨光中棍身泛起奇异纹路:“我等既得民心,此战必胜!”
城外,陈仁贵正在调兵遣将,准备发起总攻。他不知道,这座看似摇摇欲坠的孤城,因为有了民心的支撑,已然成为一座永不陷落的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