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杀气腾腾的一群人,庄稼汉子咽了口唾沫,下意识说道:“怎…怎么感谢都行。”
“哈哈哈哈!”一行人都被庄稼汉的这个答案逗笑了。
不怀好意的目光即便隔着面罩,也如毒蛇般爬到一旁仅穿着一件单薄肚兜的民女身上。
赵敏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因为没有演过戏的原因。
面对如此剑拔弩张的场景,她只是微张着嘴眼神有些呆滞,直到为首的匪徒一把将她拽了过去。
“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给你们发银子吗?”
赵敏愣了半天才想起台词,声音颤抖着说:“因为匪爷对我们好。”
“对你好?”马匪的手顺着洁白的藕臂向上,滑过饱满圆润的肩膀,最终停留在纤细的锁骨处。
赵敏一脸憨态,却偏偏身材傲人,随着马匪动作而展现出的恐慌和羞涩,让镜头的氛围都带上了一股原生态的质朴和狂野。
马匪的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兴奋,“还没好透。”
话落,大手拽住肚兜一把扯下。
纤细的粉色系带根本经不住这样的大力,瞬间崩断。
“啊!”伴随着一声尖叫,民女拼命挣扎。
那剧烈的动作让整个画面呈现出好一副‘动若脱兔’的画面。
“好,真是太好了!”监视器后面的姜闻忍不住低声吼道,也不知道是在赞叹赵敏的演技还是什么。
顺带还给了郑渊一个眼神,‘老弟,还是你眼光毒辣,我之前都没看出这丫头这么有料!’
对面,庄稼汉子看到自己的老婆受辱,满脸悲愤想要反抗,却被死死压住不得动弹。
而马匪就这样当着男人的面,将民女压在两人数钱的桌子上欺辱。
民女哭泣着,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惨叫。
剧组明亮的钨丝灯打在民女的身上,映衬得她的肤色雪白一片。
而她的身体却在不住地颤抖
郑渊转过头不忍再看。
作为一个自己也学过表演的人,他知道再厉害的老师也没办法在短短两三日中。
让一个完全不会表演的人突然拥有这么精湛的演技。
所以,赵敏不是在表演,那些眼泪和颤抖都是她真实的感受。
他想要用卡牌帮助赵敏,却发现无从下手。
有没有卡牌能够帮助到她现在的情况且不说,现在的赵敏自己还只是个不具星光的普通人。
无论什么卡牌,她都没有资格成为其使用者。
无能为力,也无心再看。
郑渊直接离开了拍摄现场。
走出摄影棚,他的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前世《让子弹飞一会儿》上映很多年后的一天。
他趁着在厕所给老板做巧克力蛋糕的时间刷手机,突然刷到一个帖子。
《那个在《让子弹飞一会儿》中一撕成名的肚兜女,如今怎样了?》
想着自己也很喜欢这部电影,且对那惊世骇俗的一幕印象深刻便点进去看了看。
手机飞速往下滑。
大概讲的就是那个演民女的女演员靠着一脱成名,短暂爆火之后却因本身实力不足。
只能辗转各种低成本网剧里,演的都是些村姑、情妇之类靠出卖色相博取眼球的角色。
没几年便沉寂下去。
当时他还想往下看,却被老板催促的电话打断,只得匆匆关闭页面回去工作了。
他也想过将这些透露给赵敏,可是看着当时对方那坚定的眼神,他知道说不说这些都没什么用。
就像她说的,无论未来如何,人总是要先抓住当下的。
从那天之后,郑渊和赵敏两人就再没说过话。
不是有什么矛盾,而是两人都在有意识的避免与对方接触。
第二天他听到姜闻提起昨天赵敏的那场戏拍得很顺利,一条就过了。就是拍完之后,女孩儿哭了挺久。
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但是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小六子这个角色最后一幕戏的情绪了。
他转头对姜闻说:“姜导,我觉得我已经准备好了,可以拍我最后的那场戏了。”
“嗯?怎么那么突然,你确定不要再准备准备?”
“不用了。”郑渊突然对整个剧组感到有些厌倦了,他此刻只想尽快拍完这最后一场戏然后离开。
姜闻有些奇怪,但想着能早点拍完也是好事,便答应了下来。
布景都是现场的,当天下午陈昆和一众演员到位,开始了拍摄。
又一次站在讲茶大堂中,众目睽睽之下,面对胡万“吃两碗粉只付一碗钱”的诬陷。
郑渊所饰演的小六子抓着凉粉店老板孙守义让他说实话,得到的却是对方肯定他只付了一碗粉钱的指证。
小六子的情绪从开始的莫名,不敢置信,再到愤怒。
千言万语梗在他的喉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切的情绪转换,恰如那天晚上他听到赵敏亲口承认这就是她自己的选择时的心情。
他知道孙守义是被威胁来诬陷他的,正如他知道赵敏的选择也并非心甘情愿。
孙守义和赵敏在形象上有着某种程度的交叠。
都是被命运摆弄,身不由己的普通人。
面对他们,无论是小六子还是郑渊。心中都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却又找不到立场去责怪他们。
所以小六子转身,将矛头对准始作俑者的胡万。
“你是个恶人!”
小六子的眼神恶狠狠地看着胡万。
胡万却不为所动,他站起身对旁观的群众大声说道:“县长说要给鹅城一个公平,但县长的儿子吃了两碗饭却只给了一碗的钱,这就叫做不公平!”
“既然县长儿子带头不公平,那县长说的话就是个屁!”
“你他妈才是在放屁!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老子就只吃了一碗,就只给一碗的钱!”
“你怎么证明你只吃了一碗,证明不了,那就是你在欺负人家卖凉粉的老实人!”
“好!我证明给你看!”小六子唰的一下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眼都不眨便捅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曾经很多人,包括当初看这部电影的郑渊都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小六子会剖开自己的肚子来自证。
这也导致了他演不出小六子剖腹时的那种决绝。
但是现在的郑渊理解了。
看着赵敏明知前方是头破血流,却还执意一头撞上去的惨烈,让他终于共情了小六子的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