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对卢恩的热情有些受宠若惊，“好，好的，打扰先生用餐了。”
“这是什么话，咱们日后可是同僚。”卢恩为特斯拉拉开椅子，身后的秘书为两人端上了新的早餐。
早餐后，两人坐在会议桌旁，聊着近期的趣闻，话题自然地转向了刚过去的巴黎经济泡沫。
“我虽在匈牙利有所耳闻，但是也没想到波及范围如此之大。”特斯拉有些感慨，“之前的巴黎铁路和地产何等繁华，结果我来到巴黎后看到的失业的工人如此之多。”
正因如此，他来到巴黎电力公司应聘时才屡屡受挫，巴黎的经济泡沫破裂后，整个法国的经济都不景气，裁员、辞退工人、拖欠工资、申请倒闭的企业如潮水般涌现。
卢恩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但还是佯装出一副深有同感的神情：“现在的形势确实对企业的运行不太友好。”绝口不提考珀公司在这场危机中赚到的几十万英镑。
话题渐渐进入正轨，卢恩微微坐直身子：“特斯拉先生，虽然现在法国的形式不太好，但考珀公司毕竟是一家跨国企业，您今日的上门拜访，想必是下定了决心，有意加入考珀公司了？”
特斯拉闻言也郑重起来，“确实如此，但在此之前，我想听一听考珀公司的待遇。”
“这是应有之义。”卢恩颔首，从身旁的秘书手中拿过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推至对方的身前。
在特斯拉粗略的翻看过后，卢恩才解释道:“基础待遇是一年五百英镑，住所、差旅费用、日常开销和实验室的基础设备购置由公司承担。”
说完，卢恩满意的看见特斯拉瞳孔紧缩，安静的会议室里，甚至能听到对方心脏因激动而剧烈跳动的声音。
在这个年代，英国工程师的平均年薪在100-200英镑左右，而美国的工程师因为工业扩张会略高些。
根据拉蒂莫所说，爱迪生的办公室里，最顶尖的助手巴切勒也不过是四百英镑左右的年薪，而拉蒂莫，一直领着一百多英镑的年薪，哪怕能力出众也毫无作用。
还不待特斯拉开口，卢恩就接着说：“这还只是一个开始，您主导着交流电系统的研究，这是我们提前约定好的。
而现在我们的诚意体现在专利上，您享有您专利的所有权，但是考珀公司获得绝对的商业使用权和专利的商业化权。同时，从专利许可的收益中划分15%作为您的分红。”
“至于实验室，我们提供十名助手，并已经打通了机械制造商的合作渠道，您只要答应，就可以立即组建起实验室。”
特斯拉此时只能看到卢恩的嘴一张一合，每一个单词都是他熟悉的，但是组合起来却仿佛让他听不懂了。
他机械地翻着手上的合同，看着一个个优厚的条件，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交叉紧握，想搞明白现在的处境。
不是，有这条件你早说啊，他还去巴黎商会查什么资料，能有这样优厚的条件，他和卢恩见面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合同上签字，迫不及待的奔向新公司，什么爱迪生，什么西门子，他都不熟，他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是考珀公司的人了。
但他平复着激动的情绪，声音有些沙哑：“我如果发表学术论文，公司会阻拦吗？”
卢恩毫不犹豫：“不会的。”
“我研究项目的资金具体会是多少？”
“这需要视具体情况而定，但是公司承诺不会少于每年500英镑。”
“我们是在巴黎开设电力公司么？”
“并不是，我们预设的电力公司地址在美国芝加哥。”
特斯拉刚想问，那你们在巴黎开设工业公司是为了啥，总不可能是为了我吧？刚到嘴边就将话咽了回去。
现在有点消息渠道的人都知道巴黎的经济泡沫背后是英国资本在搞鬼，巴黎政府也很愿意将这个锅甩出去，暗自扩大着消息传播的范围，特斯拉自然也有所耳闻，他此时也想到了，考珀伯爵，可是英国的伯爵啊。
但是此时被天降黄金砸中的他已经没心情管塞纳河的亡魂了，反正不是考珀公司也会是别的公司，天下乌鸦一般黑，他也很想成为乌鸦的一员啊。
他毫不犹豫的在合同上签了字，卢恩见此也终于真心的笑了起来，“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
三天后的巴黎司法拍卖行，拍卖厅的人摩肩接踵，空气中弥漫着雪茄和廉价香水的气味。
卢恩带着特斯拉则在二楼的包厢中，包厢设备齐全，特斯拉略显局促地坐在包厢的黑色条纹座椅上。他的目光不时飘向身旁那位举牌人——一位面容温柔的法国女性。
她似乎察觉到了特斯拉的视线，转过头，朝他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而卢恩则是靠在有镀金装饰的雕花栏杆上，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下方的拍卖品。
“二百二十法郎，有没有人能出到二百三十？”台上的拍卖师举着木槌，“这可是一套全实心的胡桃木雕花家具，至少价值五百法郎！”
卢恩扫过下方的人群，看到后排坐着几个神色憔悴的工厂主，试图为自己破产的企业买回一些设备。
收回目光，他包厢的附近是一些法国本地资本，考珀公司与其打过几次交道，现在市面上流传的‘英国资本威胁论’他自然也有所耳闻。
但是却无人提及，在这场经济泡沫中获利或安然无恙的本地资本，在吞并市场和小资本的残骸时，比他们这些外来资本都凶残的多。
台上的拍卖师终于无奈的落下了拍卖锤，宣布着家具的低价成交。
“现在拍卖的是。”拍卖师展开一张图纸，“圣安托万区一家纺织厂的全套机械设备，包括十台织布机、配套的织棉机和蒸汽动力轧花机，起拍价，五千法郎。”
台下响起了一阵低语，卢恩对身后的举牌女郎示意，“五千法郎！”拍卖师略带惊喜，“这位先生出五千法郎，有没有人更高？”
台下靠前的一个胖商人略带犹豫的举起了牌子，“五千五百法郎，先生要跟么？”拍卖师期待的看着二楼的方向。
卢恩抬手示意，女郎立即举牌。
拍卖师：“六千法郎！各位先生女士请注意，这可是原价近两万的机械设备，现在绝对物超所值！还有加价的吗？”
胖商人没有再跟，拍卖师遗憾落锤，“六千法郎一次，两次，成交！恭喜这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