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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弟弟的阴阳,朱高炽也不生气,依旧是那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对朱瞻壑道:

“壑儿,听闻你这农庄已初具规模,新作物也已播下,我与瞻基特来看看,若有需要之处,尽管开口。”

他说话间,目光落在了袁直身上,拱了拱手:

“这位想必就是袁先生吧?久闻先生大名,乃国之良农,今日一见,果然风采不凡。”

他还特意让随行的内侍,将一些宫中赏赐的滋补药材和几匹上好的绸缎送给袁直,以示对老臣的尊重与关怀。

袁直何曾受过如此礼遇,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连忙躬身谢恩。

朱瞻基则在一旁默默观察,他会注意到朱瞻壑在两位长辈面前应对自如,也会观察农田的规划和农人们的精神面貌。

他走到田边,仔细看了看那些新翻的土壤和刚修好的田垄,然后才转向朱瞻壑,问道:

“壑弟这般精耕细作,想来对新作物的习性已了然于胸。只是不知,突降大雨或是久旱不雨,可有应对之策?”

他的问题依旧尖锐,直指要害。

不愧是未来的宣德帝,关注点就是不一样。

朱瞻壑从容答道:“回皇兄,新作物皆已小范围试种过,对其喜好略知一二。

至于天时,确非人力所能完全掌控。但未雨绸缪,总好过临渴掘井。这农庄的水渠便是为此而设,旱时可引水灌溉,涝时亦可加速排水。

此外,袁先生经验丰富,也备下了一些应对极端天气的土方子,希望能有所裨益。”

几位皇室核心成员齐聚这小小的农庄,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朱高煦想展示自己的“改良”意见,比如他觉得应该把水渠挖得像护城河一样宽,还说要在田边建上箭塔瞭望哨。

结果被忍不住的袁直一句“王爷,此乃农田,非战阵,水渠过宽则占地,箭塔无用反招摇”给怼了回去。

朱高煦被噎得面红耳赤,正要发作,朱高炽则在一旁温言解围,说二弟也是一片好心,只是农事上还需多听袁先生这等行家的意见。

朱瞻基则在一旁看着,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觉得颇为有趣。

朱瞻壑在中间忙着打圆场,一会儿给父亲递台阶,一会儿向大伯和堂兄解释袁直的专业,只觉得心力交瘁。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朱瞻壑便请二位父辈和堂兄朱瞻基到临时搭建的草棚中歇息用茶。

说是茶,其实就是普通的粗瓷大碗,盛着山泉水煮的野菊花茶,以示农庄的简朴。

草棚内,朱高煦依旧是谈兴不减,大谈特谈自己对农庄的“宏伟蓝图”,比如要在这里训练一支“农垦奇兵”,战时为兵,闲时为农,平时还能帮着看管农庄,一举多得。

朱高炽则更关心民生,他仔细询问朱瞻壑新作物若成功,将如何逐步推广,如何确保种源不流失,如何惠及普通百姓,并提出一些实际的困难和建议,比如运输、仓储、以及地方官员的配合等。

朱瞻基则会抓住机会,向朱瞻壑请教一些更深层次的问题,比如新作物的大规模种植是否会对现有的农业经济结构产生影响,以及如何平衡新作物与传统作物的种植比例,防止“谷贱伤农”等情况的发生。

这小小的农庄,快成大明朝堂的缩影了。

朱瞻壑内心苦笑:一个激进派(老爹),一个稳健派(大伯),一个观察派(堂兄)。我这个小小的提领,简直是坐在火山口上烤啊!

不过,能听听他们的想法,也算是有收获。至少,他们都开始认真对待自己这农庄了。

他耐心地一一回答着,时不时地用一些比喻来解释自己的想法,让这几位皇室成员听得一愣一愣,却又觉得颇有道理。

比如,他将新作物的推广比作“新兵入营”:“这新作物就像是新兵蛋子,得先在新兵营(试验田)里练好了,摸清了脾气秉性,掌握了看家本领,才能拉出去打大仗(全国推广),不然就是白白送人头(浪费种子和民力),还会扰乱军心(冲击现有农业体系)。”

这番比喻,让朱高炽和朱瞻基都深以为然,连朱高煦也难得地点了点头,觉得儿子这话糙理不糙。

就在众人各抒己见,气氛渐渐热烈之时,一名内侍匆匆从宫中赶来,手捧一卷明黄的圣旨。

“圣旨到——”

草棚内外,所有人皆跪地接旨。

内侍展开圣旨,朗声宣读。

原来是朱棣听闻农庄播种顺利,龙心大悦,特下旨嘉奖。

旨意中先是高度赞扬了朱瞻壑“心怀社稷,勇于任事”,又表彰了袁直“老当益壮,献策有功”,最后赏赐了农庄一批耕牛、农具,以及百两黄金作为经费,并勉励他们“务期早日功成,以慰朕怀”。

圣旨宣读完毕,朱高煦激动得满脸放光,仿佛这圣旨是夸他一般,连声称颂“皇上圣明”。

朱高炽和朱瞻基也向朱瞻壑道贺。

朱瞻壑恭敬地接过圣旨,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皇爷爷这道圣旨,来得真是时候。

既是鼓励,也是敲打,更是向朝野上下表明一个态度:这个农务实验处,是皇帝亲自盯着的,谁也别想轻易动它。

有了这道圣旨,他接下来的工作,无疑会顺利许多。

皇家访客们带着各自不同的心思,终于在日落时分离去了。

朱高煦意犹未尽,临走前还拍着胸脯保证,下次一定带兵来帮儿子“深耕细作”。

朱高炽则在临行前,又拉着朱瞻壑的手,低声嘱咐了几句,让他凡事小心,莫要急于求成。

朱瞻基则只是深深地看了朱瞻壑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送走了这几位“大神”,袁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对朱瞻壑苦笑道:

“殿下,今日可比老夫在司农寺当差一年,还要费心神啊!”

朱瞻壑也是哭笑不得:“让先生受累了。”

这才哪到哪儿啊,他心中默默补充,等那几样东西真长出来了,动静怕是会更大。

就在他准备和袁直商议一下明日的工作安排时,一名负责看守田地的农人,神色慌张地从远处跑了过来,声音都变了调:

“殿下!袁技正!不好了!田里……田里好像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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