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个低沉、沙哑,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在洞穴内响起,带着一丝疑惑,也带着一丝被惊扰的不悦。
“我的资粮……少了几个?”
那双幽绿色的眸子转动了一下,似乎穿透了层层阻碍,遥遥望向了罗宇所在的方向。
一股远比先前阴风岭中自然形成的阴风要酷烈百倍的寒流,猛地从那洞穴深处席卷而出!
寒风所过之处,草木瞬间凝结上一层惨白的冰霜。
……
罗宇正在引魂,神识铺展在周围,对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感受最为清晰!
“不好!”
几乎在那股恐怖寒流出现的刹那,罗宇浑身的汗毛便根根倒竖,一股战栗感让他瞬间警醒!
他来不及多想,甚至顾不上眼前那个即将被牵引过来的、较为明亮的魂魄光点,当机立断,猛地切断了与《轮回功》引魂术的联系。
“阴风岭深处,有大恐怖?”
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从盘坐的乱石堆后方弹身而起。
“这种气息……至少也是相当于筑基期邪祟或妖物!”罗宇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判断,他前世曾遭遇过类似的场面。
“苟住!现在绝不是逞能的时候!”
八世轮回中,他有过横行无忌、意气风发的时刻,但也有过如履薄冰、谨慎求存的经历。
他深知,在实力不足之前,任何一丝的贪婪和侥幸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苟着发育才是王道。
他迅速观察了一下四周地势,借着微弱的月光和自己对黑暗环境的适应能力,朝着侧面一个相对地势略高、植被也较为稀疏的山坡快速潜行而去。
他动作轻盈,每一步都踩在最不易发出声响的落叶或岩石上,身形在夜色和阴影的掩护下,如同一只警觉的夜枭。
那股寒流如同无形的巨浪,从他原先停留的位置汹涌而过,带起的阴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罗宇头也不回,沿着山坡的边缘地带,向着远离阴风岭外围区域的方向快速移动。
他前世也闯荡过不少类似的乱葬岗、古战场。
其中一世,他甚至因为一本残缺的古籍,对各种地下遗迹、古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做过一段时间的“地下爱好者”,挖出过不少好东西,但也因此遭遇过数次生死危机。
像阴风岭这种常年积累阴煞怨气的地方,诞生出一些强大的邪祟,或者吸引某些喜好阴暗环境的强大妖兽盘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类存在,通常都有自己的领地意识,只要不触及其核心利益,或者不主动挑衅,它们一般也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巢穴太远。
罗宇此刻只希望,自己先前引魂的动静,还没有大到引起那存在的重点关注。
他一路疾行,渐渐远离了阴风岭的内围区域。
随着距离的拉远,那股从深处传来的恐怖威压和刺骨寒流也渐渐减弱。
当他退出到差不多白日里初次探查阴风岭外围的区域时,那股令人心悸的寒风才算是彻底平息下去,或者说,其影响已经微乎其微了。
罗宇在一处巨石后停下脚步,背靠着冰冷的石壁,胸膛微微起伏,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回头望了一眼阴风岭深处,夜色依旧浓郁,但那股先前席卷而出的恐怖气息已经收敛了回去,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他知道,那不是幻觉。
“好险!”罗宇心有余悸。
若非他反应及时,当机立断选择撤退,一旦被那寒流正面扫中,即便不死,恐怕也要神魂受创,修为大跌。
他再次检查了一下自身,确认没有被那股阴寒之气侵入体内,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此刻,他已经不敢再在阴风岭逗留,更不用说继续引魂修炼了。那深处的存在显然已经被惊动,虽然未必是针对他,但继续留下,无异于在猛虎口边反复横跳。
“今夜的收获已经足够大了,突破到了练气二层,还初步验证了《轮回功》的神妙,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不可操之过急。”罗宇冷静地评估着。
他调息了片刻,让因快速奔行而有些紊乱的灵力平复下来。
看了一眼天色,月亮已经滑落到西边的山头,天边隐隐有了一丝鱼肚白的前兆。
“必须尽快赶回驻地。”
罗宇不再迟疑,辨认了一下方向,再次施展身法,朝着东山铁矿驻地的方向奔去。
“看来,以后再去阴风岭,只能在外围活动,而且不能太过频繁,以免再次惊动那个大家伙。”罗宇暗自盘算,“等修为再高一些,至少到了练气中后期,或许可以尝试稍微深入一点点,但核心区域,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绝不能踏足。”
他这一世的目标是仙道长生,而不是英年早逝,八世轮回的经验告诉他,活得久,才有机会。
山路依旧崎岖,但对于已是练气二层的罗宇而言,速度比来时更快了几分。
在天色彻底亮起之前,他终于赶回了东山铁矿驻地的外围密林。
他没有急于靠近,而是先在一处隐蔽的树丛后潜伏下来,仔细观察驻地内的动静。
此刻,驻地内依旧安静,只有几处固定的火把还在燃烧,巡逻的弟子也因为后半夜的疲惫,显得有些懈怠,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几声模糊的鼾声。
罗宇耐心地等待着,直到他确定巡逻的间隙再次出现。
他深吸一口气,身形如鬼魅般从林中窜出,没有走他之前离开的窗户,而是绕到了另一侧,那里有一段木质栅栏因为年久失修,有几根木桩有些松动,这同样是他白天观察到的细节。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两根松动的木桩,形成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小缝隙,然后如游鱼般滑了进去。
进入驻地内部后,他更是将警惕提到了最高,脚步轻盈得如同猫儿落地,完美地避开了所有可能的视线和声音来源,借着房屋和柴堆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所住的那间木屋。
来到屋后那扇被他拆开过的窗户,他从内侧将之前取下的木条重新巧妙地卡了回去,虽然不能完全恢复原样,但从外面看,已经很难发现异常。
做完这一切,罗宇才轻轻舒了一口气,走到自己的铺位旁。
同屋的其他杂役弟子依旧睡得深沉,鼾声此起彼伏。
他轻手轻脚地脱掉外衣,躺回到自己的铺位上,盖上薄被,闭上了眼睛。
不知不觉间,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鸡鸣声遥遥传来,打破了驻地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