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冷白光在钛合金操作台上折射出十七边形的光斑。
林远盯着那些棱角分明的光斑，眉头微蹙。这个实验室里没有十七边形的构件——墙壁是标准的六边形蜂巢结构，设备是流线型设计，连螺丝钉都是圆头的。
正在思考时，腕表突然震动。
不是消息提醒的短促脉冲，也不是系统警告的规律震颤，而是一种近乎生物痉挛的抽搐——嗡，嗡嗡，嗡嗡嗡。
这种频率的震动就好似人类垂死挣扎前的心跳。
林远速度低头打开腕表，调出日志记录。
【系统状态：正常】
（正常？开什么国际玩笑）
他指尖在表盘边缘轻敲三下，激活隐藏的底层扫描程序。
经过数秒钟的扫描，系统依然提示【正常】。
“林工。”
陆琳琳不知何时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站在了他身后45度角的位置。
“谢谢。“林远接过杯子时，视线掠过她微微卷起的袖口。在纳米纤维织物的夹层间，一行微型蚀刻代码正在缓慢重组：
[17.44°N， 104.80°E]
（如果我没错记错的话，这个坐标应该是老城区的某一地方）
（她为什么会让我看到这些？）
他的瞳孔微微一缩，此时此刻眼前的女子让他感到阵阵不安。
“林工？”陆琳琳歪头看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啊，哦。”林远迅速调整表情，“帮我把所有失败的意识图谱调出来。”
“明白。”
陆琳琳转身离开，林远快速启动智能腕表对她进行危险评估，评估结果【安全】。
“林工，所有意识图谱已经调取完毕。”
话音落下，全息影像在实验台上展开，无数数据流交织成复杂的神经网络。
林远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动，仔细的查看着每一个数据轴，企图寻找失败的原因。
一直从白天忙碌到深夜，直至智能腕表第六次发出休息提醒。
林远关闭实验室的量子锁，带着满脑子疑问走出公司，踏入空荡的地铁站。
隧道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低鸣，LED灯带忽然切换成紫外模式，墙壁上投射出扭曲的阴影。
嗡——
腕表再次震动，这次屏幕上炸开一连串错误代码，像病毒般疯狂增殖。
（撞鬼了？）
“你有一百八十秒的自由时间。”
林远猛地抬头，陆琳琳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旁，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很悠闲的模样。
“你在说什么？”林远压低声音。
“自从你去过人类心理健康局，就忘记了很多事。”
“人类心理健康局？我从没去过！”
陆琳琳笑而不语，伸出手拿出了一个红蓝相间的胶囊：“想要活命就把这个吃下去。”
林远望着她手中的胶囊愣在原地。
“自由时间已到，老城区咖啡馆可以让你找到答案。”
话音刚落，陆琳琳将胶囊强行塞进林远手中，头也不回的走出去，最终消失在阴影之中。
腕表恢复正常，监控系统的红点重新锁定林远的身影。
望着陆琳琳消失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人类心理健康局？
老城区咖啡馆？
这两个问题一直在林远的脑海中反复横跳，跳的让他头大。
地铁还未到达，腕表就收到了公司AAAA级别危机警报——公司最高级别警报，所有人员立即返回。
公司大楼外，上百台安保机器人组成封锁线，所有员工被强制检测智能设备。
林远望着手心里的胶囊，长呼口气（但愿你不是来害我的），一口吞下去。
“林先生请您交出所有智能设备。”安保机器人对他做出提示。
林远将身上的智能设备交给安保机器人。
伴随着智能设备的连接，机器人双眼快速滚动起来。
忽然，机器人的双眼变成了警报红。
与此同时还有四名机器人将林远团团围住，扩音器内发出“危险，危险”提示音。
林远的肩膀被安保机器人的合金手指扣得生疼，金属关节的液压声在耳边嗡鸣。他被毫不留情的送进审讯室。
咯吱——
房门滑开，主管带着两台安保机器人走进来。他的目光在林远脸上停留了一秒，随后对机器人摆手：
“你们先出去，我要单独审。”
“拒绝。”机器人的瞳孔闪烁着红光，“依据《智能安全法》第37条，涉及AAAA级事件，没有最高权限不得单独审问。”
主管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最终只是点头坐下。
确认所有检测仪器成功连接后审讯正式开始。
“9点13分到9点16分，你在哪里？”
——正是陆琳琳在地铁站拦住他的三分钟。
林远能感觉到脑波检测仪的电极微微发热，但奇怪的是，往常会立即报警的神经波动，此刻竟毫无反应。
（难道是陆琳琳给我的胶囊……）
“昨晚九点，我收到休息提示后离开公司，准备乘地铁回家。”
“在这段时间，你是否见到任何人？”
“有。”林远直视主管的眼睛，“我遇到了陆琳琳。”
“她说了什么？”
“她问我腕表是不是出了故障。”
“只有这些吗？”
林远非常坚定的点下头：“只有这么多。”
主管一边倾听他的回答，一边调取出所有监测数据。
确认无误后，将监测数据上传至终端系统，经终端判定，林远的身份嫌疑从红色转换为黄色，身上的枷锁随之被打开，房间内的安保机器人列队退出。
房门关闭的瞬间，林远听到主管极轻地呼出一口气。
望着关闭的房门，林远向前挪动了下身体，谨慎问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我印象里，这应该是第一次触发最高级别警报吧？”
主管压低声音，像是在说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晚上9：13分到9：16分期间，有人攻击了人类心理健康局的数据库，导致数千份储存的数据意识丢失。”
“啊...人类心理健康局用的可是最先进防火墙技术，怎么会......”林远发出了一声惊呼。
“只有一种可能。”说到这里主管停下来。
林远大脑的第一反应就是：“内鬼？”
主管笑而不语。
“可是整个防火墙系统只有五个人可以查看，难道......”
忽然间，走廊响起刺耳的广播：
“所有人员，立即前往A-3会议室！重复，立即前往A-3会议室！”
主管和林远同时从座位上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