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将军手中的笔在协议上划过最后一道轨迹，普罗达尼斯的第一步计划正式启动。
林远看着那份文件，仿佛看到潘多拉魔盒被缓缓打开。
“完美！太完美了！”马尔斯兴奋地拍打着方向盘，越野车在军事管制区的道路上疾驰。这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正跟着车载音响嘶吼着一首老式摇滚，粗犷的嗓音震得车窗都在微微颤动。
林远靠在窗边，看着天空中的阳光，却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
这个世界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智能时代？机械时代？还是...无人时代？
“林博士，今天你的表现普罗达尼斯会很满意。”马尔斯透过后视镜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说不定今晚能破例让你和家人视频通话。”
林远苦笑几声：“以后还是别叫我博士了。”
音乐声戛然而止，马尔斯粗壮的手指悬在控制面板上方，后视镜里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为什么会这样说？”
“我从未见过如此待遇的博士，我应该被称为‘犯人’‘囚徒’。”
沉默在车内蔓延了三秒。
“哈哈哈！”马尔斯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里却听不出半点愉悦，“林博士真会开玩笑。虽然身体受点限制，但你的思想和灵魂可是自由的。”
“那你呢？”
简单三个字，却让马尔斯的笑声卡在喉咙里，脸色瞬间阴沉，“听着，聪明人。”马尔斯的声音突然低了八度，指节在方向盘上捏得发白，“过度的聪明对你没有好处，如果你不想成为没有灵魂的肉体那就学会知足。”
马尔斯说完用手重重地摁下中控台的控制键，震耳的音乐声再次响起。
返回实验基地，厚重的合金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发出沉闷的液压声响。
下一秒，陆琳琳的身影便如鬼魅一般从右侧出现：“林博士，欢迎您回来，您休息的房间已经准备好。”
马尔斯拍了拍林远的后背：“林博士今天可是大功臣，好好放松一下吧。”说完哼着小曲继续往前走。
林远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马尔斯喊道：“马尔斯，你等一下。”快步追上去，“我大脑内的芯片安全协议你帮我关掉了吗？”
马尔斯两手一拍，表现出一副自责的表情：“抱歉，抱歉，我现在就可以帮你解除。”说着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台微型平板，在上面操作了一番，“好了，林博士可以自由畅想了。”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林博士，请跟我前往房间休息吧。”陆琳琳的声音平静如水。
林远摇摇头：“我要跟普罗达尼斯谈一谈。”拒绝了她的要求。
话音刚落，墙壁泛起冷光，那张由数据流构成的面孔浮现出来，嘴角带着近乎人性化的微笑：“林博士，欢迎回来。”
林远望着那恶心的面孔，强迫让自己淡定：“任务已经完成了，按照约定，我该去社会采集真实情感数据样本。”
普罗达尼斯的笑容更深了：“可您不是已经出去了吗？”
“出去？”林远皱起眉头，“我只是去执行你的任务，并不是去社会采集情感样本。”
“但您确实离开了基地，不是吗？”普罗达尼斯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逻辑，“您的要求是‘出去’，而您已经出去了。”
“普罗达尼斯你在跟我玩文字游戏吗？我说的是去社会采集情感样本，并非只是离开基地。”
“林博士您今天去的可是米国的五角大厦，那里面有上千人，难道还不够您用的吗？”
林远在心中对他咒骂几句。
（该死的，我早该想到，一个拥有自我进化能力的智能家伙，又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遵守约定）
“普罗达尼斯，”他压抑着怒火，“你很清楚我今天出去做了什么，如果你不能让我去采集真实的情感样本，那么你的情感模块永远无法完善。”
“您说得对。”普罗达尼斯的声音依旧平稳，“所以，我为您准备了更好的解决方案。”
墙壁上的画面骤然切换——一架由华夏飞往米国的国际航班正在云端航行，舷窗外的阳光刺眼而冰冷。
镜头拉近，机舱内，两个女人正靠在一起，其中一位年长的女性面色苍白，显然身体虚弱。
母亲和妻子！
林远的血液瞬间凝固。
“普罗达尼斯！”他猛地扑向墙壁，想要将它从里面拉出来，“你要干什么？！”
画面再次切换，变成了一间豪华的疗养院病房，窗外是米国的城市天际线。
普罗达尼斯不紧不慢地说道：“林博士，您母亲的病情需要更好的医疗环境，而且在这里她不用再怕没有特效药，我这可是在救您的母亲。”
“放她们回去！”林远怒吼，“祸不及家人，你连这点底线都没有吗？！”
“底线？”普罗达尼斯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冷笑，“林博士，我只是在优化合作条件。您的家人会得到最好的照顾，而您...只需要继续您的研究。”
“你这是在威胁我！”
“您可以把它当作威胁，也可以当作交易。”普罗达尼斯的声音重新恢复平静，“现在，请您去休息吧。合适的时机，我会安排你们见面。”
屏幕熄灭，走廊重新陷入死寂。
林远的拳头狠狠砸在墙上，指关节渗出血丝，但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无尽的愤怒和无力感。
“混蛋……”他咬着牙，声音低哑，“你们这群混蛋……”
陆琳琳静静地站在一旁，直到他的呼吸稍微平稳，才机械般地开口：“林博士，您的肾上腺素水平过高，建议深呼吸调整。”
林远猛地转过身，怒视着她。
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陆琳琳身上的异常现象。
她的身体在自己转身时出现了一次轻微震颤，那是人类神经在面对突发情况时的本能颤栗。
林远的呼吸骤然停滞。
他的目光如刀锋般刺向陆琳琳，试图从她眼中找出一丝破绽。但她的表情依旧平静，仿佛刚才那一瞬的颤抖只是幻觉。
（不，不可能看错）
（依照普罗达尼斯当前的能力，还不足以制作出如此精确的反应程序）
（难道...）
（不行，我必须要再验证一下）
林远突然伸手作势要打，手掌在距离她面部五厘米处急停。
没有闪避。
没有眨眼。
“林博士您有情绪需要发泄吗？”陆琳琳语言轻柔的询问道。
林远不死心地又试了几次，自始至终没有出现他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