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回廊我以凡骨弑神明 第13章 记忆囚牢

作者:作家eyHE4u 分类:悬疑 更新时间:2025-06-04 18: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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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失重感如同沉入永夜的海沟。澜清的意识在混沌的撕扯中沉浮,右臂那凝固的灰白“甲壳”传来阵阵欲裂的剧痛,仿佛这条不属于他的石柱正被无形的巨力反复碾压。污秽的低语与归墟核心那震怒的咆哮在灵魂深处交织、碰撞,留下尖锐的嗡鸣。

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种被强行塞入狭窄管道的、令人窒息的挤压感。循星之径的尽头,并非温暖的港湾,而是另一片凝固的、死寂的虚空。

噗!

如同穿透一层坚韧而冰冷的膜。

所有的撕扯、挤压、坠落感骤然消失。

澜清重重地摔落在一片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剧痛让他眼前金星乱冒,喉咙里涌上一股浓烈的铁锈腥甜。他本能地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撑地,触手是冰冷、光滑、带着奇异弧度的金属质感。凝固的右臂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如同石锤撞击的声响,表面蛛网般的裂痕似乎扩大了一些,传来更清晰的碎裂痛感。

他顾不上自身,第一时间低头看向怀中。

露西小小的身体蜷缩着,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泛着淡淡的青紫色。胸口的金色光焰依旧熄灭,但那点微弱的生命气息还在,如同寒风中最后一点火星,顽强地搏动着。她怀中那只彻底黯淡的兔子玩偶,沾满了灰白的泥泞污渍,无声地诉说着深渊的残酷。

“露西……”澜清的声音嘶哑破碎。他艰难地撑起身体,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个……囚笼。

空间不大,呈不规则的椭圆形,如同一个巨大的金属卵壳内部。墙壁、地面、穹顶,都由同一种暗沉的、非金非石的奇异物质构成,表面光滑冰冷,流淌着极其微弱、如同呼吸般明灭的暗银色流光。没有门窗,没有任何缝隙,只有纯粹的、冰冷的封闭感。空气稀薄、冰冷,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和一种……陈旧记忆的尘埃气息。

这里就是蓝布星图最终指向的终点?那个被囚禁在归墟凝固核心旁的“真实光点”的内部?

嗡——

澜清右臂凝固“甲壳”的深处,那被污秽共生扭曲的感知力,在触及这封闭空间墙壁的瞬间,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猛地复苏并剧变!

不再是归墟中那种模糊的、灰白色的能量结构视野。

这一次,“视野”变得极其诡异而清晰,却充满了强烈的撕裂感和污染感!

他“看”到:

构成这囚牢的奇异物质,在“视野”中呈现出一种、如同活体血肉与冰冷金属混合的质感!无数细密的、暗红色的污秽脉络如同血管,在墙壁内部缓缓流淌、搏动,散发着熟悉的、被污染的真实气息——那是他自身污秽力量的同源!

更可怕的是,这片“血肉金属”的空间壁垒上,布满了无数细小的、如同眼睛般的“创口”!这些“创口”并非实体破损,而是规则的裂缝,是记忆被强行撕裂、凝固的伤痕!无数破碎的、染血的记忆碎片,如同被冻结的雪花,从这些“创口”中缓缓渗出、飘荡!

这些记忆碎片在澜清的畸变视野中,呈现出光怪陆离的色彩和扭曲变形的画面:

——一只沾满污泥和暗红血迹的大手,紧紧握着一块褪色的蓝布碎片,指尖在布面上用力刻划着,鲜血渗入布纹,勾勒出那个钥匙符文的雏形……(父亲刻下钥匙!)——冰冷的铁栏外,灰暗混沌的巨爪撕裂空间,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父亲!)用尽最后力气,将一个穿着蓝裙的小女孩(露西!)奋力推向铁栏深处涌动的灰光裂缝,眼中是无尽的绝望与不舍……——一片巨大的、流淌着蜡质光泽的“树林”深处,一个穿着同样洗得发白蓝裙的瘦削身影(露西母亲!)下半身与暗红的污秽管道融合,蜡质化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却死死望向某个方向,眼中燃烧着最后的、微弱的守护火焰……——混乱的战场碎片,扭曲的怪物,坍塌的废墟,燃烧的城市……无数染血的、痛苦的、挣扎的、绝望的画面交织、破碎、凝固!

这些记忆碎片都染着一层暗红的污秽色泽,如同被不祥的血液浸泡过,散发出强烈的悲伤、痛苦、绝望和不甘的气息!它们像冰冷的雪花,不断从空间壁垒的“创口”中飘落,又无声地融入冰冷的地面,仿佛在被这个囚牢本身缓慢地“消化”!

澜清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攥紧!窒息般的痛苦和悲伤瞬间淹没了他!这些记忆……是父亲的!是露西母亲的!甚至……夹杂着他自己一路挣扎的碎片!它们被某种力量强行撕裂、抽取、污染,凝固在这囚牢之中,成为维持这牢笼的“养分”!

这里不是什么庇护所,而是……一个以他们最痛苦记忆为食粮的囚牢!一个记忆的坟场!

“呃啊……”澜清痛苦地低吼一声,畸变的视野带来的精神冲击几乎让他崩溃。他猛地闭上眼(尽管畸变视野并非依赖肉眼),试图切断那令人疯狂的画面。但那些染血的记忆碎片依旧,在他的感知中盘旋、低语。

就在这时——

嗡!

囚牢的中心,那片冰冷光滑的地面上方,空气微微扭曲。无数细微的、染着污秽暗红的记忆光点从四周的“创口”中渗出,缓缓汇聚。

一个模糊的、由纯粹暗红记忆光点构成的人形轮廓,在囚牢中央逐渐凝聚成型!

轮廓越来越清晰。那是一个身材高大、肩膀宽阔的男人身影。他穿着一件破烂不堪、沾满暗红污迹的深色外套。他的脸……无法看清具体的五官细节,只有一片不断流淌、变幻的暗红光影,仿佛由无数痛苦的记忆碎片强行拼凑而成,充满了不稳定感和令人心悸的扭曲感。

然而,在这个扭曲的、由污秽记忆构成的身影的右眼位置,却覆盖着一个东西——一个用同样褪色、染血的蓝布碎片粗糙缝制的……眼罩!

眼罩的边缘,隐约可见那个钥匙符文的轮廓!而眼罩之下,被遮蔽的位置,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的、带着熟悉气息的淡金色光芒,如同被囚禁的萤火,顽强地穿透了污秽记忆的阻隔,在眼罩边缘形成一道细小的金色光晕!

父亲!

这个由染血记忆和污秽力量强行凝聚的、扭曲不定的身影,是父亲残留的意识碎片!被囚禁于此,被污染,被凝固,成为这记忆囚牢的核心!

“父亲?!”澜清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巨大的悲伤。他挣扎着想要靠近。

那扭曲的身影似乎听到了呼唤。他覆盖着蓝布眼罩的“脸”缓缓转向澜清的方向。那片流淌的暗红光影微微波动,一个沙哑、破碎、仿佛由无数痛苦记忆摩擦出来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钥……匙……星……图……”

声音充满了急切、混乱和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

“钥匙……碎了……星图……”澜清痛苦地回应,举起左手,那里只剩下钥匙符文最后燃烧留下的灼痛感,以及蓝布碎片化成的点点光尘。

“星……图……”父亲扭曲的身影剧烈地晃动起来,仿佛这个词触动了他最核心的痛苦。他覆盖着蓝布眼罩的右眼位置,那股微弱的淡金色光芒骤然变得明亮了一些,似乎在努力挣扎!

“不……够……完整……”父亲的声音变得更加破碎、急切,甚至带着一丝……恐惧?“污……秽……凝固……吞噬……她……露西……”

轰!

澜清如遭雷击!

不够完整?污秽凝固吞噬露西?

父亲的意思是……蓝布碎片上显现的星图,并非全部?还有缺失的部分?而这缺失,导致了某种可怕的后果?与露西有关?与这污秽凝固的记忆囚牢有关?

难道……露西母亲被蜡质化囚禁,父亲记忆被撕裂污染囚禁于此,甚至露西自身差点成为开启归墟的钥匙……这一切悲剧的根源,都与那份“不完整”的星图有关?!

巨大的恐惧和冰冷的愤怒瞬间席卷了澜清!他死死盯着父亲那扭曲的、由染血记忆构成的身影,盯着眼罩下那顽强挣扎的淡金光芒。

“缺失的部分……在哪里?!”澜清嘶声问道,声音因激动和愤怒而变形。

父亲的身影晃动得更厉害了。他覆盖眼罩的右眼金光剧烈闪烁,似乎在对抗着构成他身体的污秽记忆的侵蚀。他颤抖着、极其艰难地抬起一只同样由暗红光影构成的手,指向了……他自己覆盖着蓝布眼罩的右眼!

“这……里……”父亲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决绝,“真……实……之……眼……血……与……记忆……最后的……碎片……取走它……找到……完整的……路……”

轰!!!

澜清的大脑一片空白!

缺失的星图碎片……在父亲被污秽记忆覆盖的、那只真实之眼的最后残骸里?!需要他……亲手剥开父亲这扭曲的记忆躯壳,取出那被眼罩保护着的、染血的真实之眼残片?!

这是何等残酷的选择!

“不……”澜清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凝固的右臂传来剧烈的碎裂痛感,仿佛在呼应他内心的崩塌。

父亲那扭曲的身影似乎感受到了澜清的抗拒和痛苦。构成他身体的暗红记忆光点剧烈地翻腾、扭曲,发出无声的尖啸,仿佛有无数痛苦的声音在同时呐喊。他的身影变得更加不稳定,似乎随时会溃散。

“快……没……时间……露西……她……”父亲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焦急和一种濒临彻底沉沦的恐惧。“污秽……在……侵蚀……她……的……记忆……凝固……一旦……完成……她……将……成为……新的……囚牢……核心……”

父亲的话语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澜清的心脏!

他猛地看向怀中昏迷的露西!在畸变的视野中,他惊恐地“看”到,露西那苍白的小脸上,竟开始有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的污秽光丝,如同活物般从她的皮肤下缓缓渗出,朝着她的眉心汇聚!而她周围的空间壁垒上,那些飘散的染血记忆碎片,似乎正受到某种吸引,极其缓慢地朝着她靠近、试图融入!

父亲说的是真的!归墟的污秽凝固力量,正在利用露西的虚弱和昏迷,侵蚀她的记忆!一旦她的核心记忆被污染、凝固,她将成为这记忆囚牢新的、永恒的囚徒和核心!就像她的母亲,就像她的父亲!

没有选择了!

澜清眼中瞬间被巨大的痛苦和决绝的疯狂所覆盖!他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低吼,左臂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将露西轻轻放在冰冷的地面上。

然后,他拖着那条布满裂痕、剧痛欲裂的凝固右臂,一步一步,如同走向刑场般,走向囚牢中央那扭曲的、由父亲痛苦记忆构成的身影!

父亲的身影停止了晃动。那片流淌的暗红光影构成的“脸”,似乎正对着澜清。覆盖着蓝布眼罩的右眼位置,那股淡金色的光芒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稳定,充满了无声的鼓励与……托付。

“父……亲……”澜清的声音哽咽,带着血丝。

他伸出还能活动的左手,颤抖着,却无比坚定地,探向父亲右眼上那块染血的蓝布眼罩。

指尖触碰到的,是冰冷、粗糙的布料,以及布料下……一种难以言喻的、血肉与冰冷规则混合的诡异触感。

“原谅我……”澜清闭上眼,泪水混合着血污滑落。

嗤啦——!

他猛地用力,狠狠撕下了那块覆盖着父亲右眼的、染血的蓝布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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