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斗士休息室内,充满了男人汗臭和雄性荷尔蒙的味道,数十名接下来准备上场的角斗士们,坐在室内耐心等待着。
他们有的坐在长木凳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将脸埋入掌心,脚尖点着地面,腿部不停的颤动着,以此减轻内心的恐惧。
还有人用大声的咆哮,发泄害怕并且恐吓潜在的对手们,少数人面对着墙壁口中喃喃自语。
李锡扫了一眼休息室,也理解这些人的异常行为,毕竟,他们马上就要面临生死的抉择。
“那是什么地方?”李锡忽然看见,在休息室的两侧分别有不同的房间,左边的房间虽然简陋,但是还放着一些家具和床,右边的房间不但没有家具,甚至十分的狭小,就像是监牢一般。
“左边是给那些有名的角斗士休息的地方,右边是关押死刑犯的。”经纪人随意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
李锡眉头轻挑了一下,想起来罗马人的斗兽场还有一项职能,那就是执行死刑的地方,看来那些狭小的房间中关押的就是死刑犯,用来给斗兽场增加一点热场效果的。
“奥德里斯在这边。”经纪人带着李锡走到了一间房间前的时候,指了指门的方向说道。
“好。”李锡微微点了点头,他伸手拉开了木门,在治安官的妻子和女儿要见奥德里斯的时候,他必须先一步确认。
木门打开,李锡看见一个戴着全封闭头盔的肌肉男,正抓住了房梁上的一根铁棍,正做着引体向上的动作。
“奥德里斯?”李锡眼眸微凝,对肌肉男询问道。
“彭。”肌肉男松开双手,两只脚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当他转过身的时候,李锡的眉头轻皱了一下,在斗兽场的观众席位置,看奥德里斯并没有什么感觉,直面的时候才发现对方一米八几的个头。
如半截铁塔般的身躯,在这间并不算小的房间内,形成了极强的压迫感。
“是我。”奥德里斯很快摘下了头盔,露出了一张令人意外温和的面孔,完全没有他的头盔那般令人生畏。
看着这张五官柔和的面孔,很难将在斗兽场中将对手胳膊整个斩断,并且轻易割断另一名角斗士咽喉的冷酷无情,联系在一起。
“我是苏布拉区治安官的副~。”李锡微微点头,向奥德里斯自我介绍道。
“李锡尼斯,十三军团退役百夫长。”没想到,奥德里斯打断了李锡的话,对他说道。
“你认识我?”李锡反而感到了意外,他在罗马城这段时间,接触的人虽然有不少,但肯定不包括一名角斗士,还是有名的那一种。
“太阳信使,昆图斯向你问好。”奥德里斯抿了下嘴唇,平静的说道。
“昆图斯?”李锡愣了一下,视线落在了奥德里斯脖颈下方的吊坠,那上面画着米特拉教的标志。
“没错,我们保护了你和你的家人,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奥德里斯拿起亚麻布条,慢条斯理的缠在自己的左手上。
“这么说昆图斯履行了自己承诺。”李锡松了一口气,有奥德里斯这样强大的角斗士保护,自己的女儿和朋友暂时是安全的。
“那么,你来有什么事?”奥德里斯扬起下巴,好奇的询问道。
“噢,是治安官的妻子和女儿,她们想见你。”李锡这才想起自己的职责,对奥德里斯说道。
“明白了,让她们进来。”奥德里斯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他习以为常的说道。
“太好了。”李锡松了一口气,原本他以为会费一番周折,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就在转身离开的时候,李锡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过头欲言又止。
“百夫长,有什么疑问就问吧!憋在心里面会难受的。”奥德里斯耸了耸肩,对李锡说道。
“额,我只是奇怪治安官允许妻子和女儿,一起来这种地方吗?”李锡抿了下嘴唇,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很奇怪吗?”奥德里斯咧嘴笑了起来,他已经听出李锡话中的意思。
“请原谅,我并不是对角斗士有任何成见,只是这也太违背道德了吧?”李锡觉得自己若是纯正的罗马人,肯定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可是母女一起上角斗士也太耸人听闻了。
“哈哈,百夫长你在想什么,那是另外的价格。”奥德里斯忍不住笑出声,他摊开双手向李锡解释起来。
要与角斗士真的发生关系,只要钱到位也不是不可能,角斗士的名声越响亮价格越高,奥德里斯这样的角斗士,一次恐怕要几百第纳尔。
治安官的妻子和女儿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钱,因此她们绝不是要做那种事,奥德里斯断定到。
“那是为什么?”李锡睁大双眼,有些不可思议的询问道。
“你知道角斗士的汗液是可以制作出爱欲药水的,至少那些爱神神殿的祭祀们如此认为。”奥德里斯耸了耸肩,对李锡解释道。
罗马人信奉多神教,并且包容了帝国征服的许多文明的宗教,其中也有巫术之类的东西,因此万物可以入药的信仰也不少。
一些祭祀擅长调配药水,认为角斗士身上的汗液,尤其是在斗兽场上刚刚战胜敌人的角斗士,身上的汗液功效最为奇特。
许多家庭主妇为了笼络住花心的丈夫,会出价购买收集这些汗液,制作出特殊的魔药,下在丈夫的饮食当中。
“原来如此。”李锡听得目瞪口呆,心想女人果然不能得罪,太狠了。
“我听说苏布拉区的治安官有意与更上层的阶级联姻,恐怕这一次就是想要弄点汗液,制作出迷惑男人的药水吧!”奥德里斯走到了床边,舒服的躺了上去,将双手枕在了后脑说道。
对于这种事情,他早就见怪不怪了,并且他的经纪人没少因此赚到钱。
明白了治安官妻女的用意,李锡也不便在打搅奥德里斯休息,转身走出了房间。
并且将治安官的妻女带到了这里,然后关上了门,至于里面到底什么情况,他完全当自己是聋子。
片刻后,治安官的妻子和女儿脸颊潮红,两人嘴角含笑的走了出来,她们的衣衫到是整齐。
李锡不经意瞥见了治安官妻子,将一支拇指大小的瓶子,塞入了自己胸口的位置,也亏得她本钱足够,才能将那小铜瓶子牢牢夹住。
“我们回去。”治安官的妻子满意冲李锡点了点头,对他说道。
李锡带着两人走出了角斗士的休息室,当他们走出来的时候,听见斗兽场的观众们发出了一声声如波涛般的笑声。
“怎么回事?”李锡好奇的将视线平移到了斗兽场内,看见两名斗兽场的士兵,架着一名死囚走到了场内。
那死囚面色憔悴,身子骨并不见状,活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鸡崽子,双手和双脚被沉重的锁链拴住。
“这名罪犯,违抗尊贵的皇帝陛下的命令,拒绝支付税金,还殴打反抗税务官。”此时,一名声音洪亮的宣读官,站在贵宾席向前突出的看台,向四周的罗马公民们宣读囚犯的罪行。
“依照罗马的神圣法律,判处这名罪犯死刑。”
随着宣读官的声音回荡,周围的罗马平民们发出了一阵嘘声,他们本以为这是一名杀人犯之类的罪犯,没想到竟然是违抗交税的可怜人。
“放了他。”有人忍不住站起身,大声的喊道。
“放了他。”其他人也紧跟着高呼起来,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平民们对于皇帝加税的不满。
“这是罗马的法律,我们必须维护神圣的尊严。”宣读官大概也没料到,现场的观众们会是如此的反应,急忙宣读完毕。
此刻,死囚的铁锁链被卸下来,士兵递给他一柄短剑,就快速的逃离了场地。
“吼~~。”从斗兽场的一侧响起了狮子的咆哮声,百兽之王的吼叫震人心魄。
那名死囚浑身颤抖的更厉害,他握着的短剑掉落在了地上,双目全是恐惧和绝望。
“康~~。”随着金属声响起,关押猛兽的栅笼打开,一头威风凛凛的雄狮迈步走了出来。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雄狮顾盼自若的神态,它扫了一眼场内,确定了今日的猎物。
“啊!”死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的两腿瑟瑟发抖,几乎站不起来。
“快起来,拿起剑。”观众们不由为他担心起来,他们挥舞着拳头,对死囚高呼着。
在声浪当中,死囚仿佛恢复了一点勇气,他抓起了掉在地上的短剑,竭尽全力对着那头逐渐靠近的狮子。
“杀,杀,杀~~。”
众人期盼的目光集中在死囚身上,他们希望这名死囚能够绝地反攻,杀死那头雄狮。
按照习俗,若死囚在斗兽场上表现良好,有可能成为角斗士,不用立即被处死。
当然,除非上位者坚决要求杀掉死囚,那谁也没有办法。
“上帝,请赐予我奇迹。”死囚眸子颤动着,口中喃喃的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