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
太乙玄罡符1830灵一枚。
王志泉眼睛里闪烁着贼亮贼亮的光,专心致志的盯着蜃影。
“要去青灵境了,你怎么还盯着蜃影。”
王执事推开屋门,站在夜色里,阴沉着脸呵斥道。
“爹。“他声音哑的像是被夺了舍,“我就是看看,看看。“
王执事站在阴影里,原本魁梧的身形如今佝偻得厉害。
他扶着门框的手指节发白,似乎连站直都费劲。那张曾经不怒自威的方脸上,如今挂着一层病态的蜡黄,连胡须都变得稀疏斑白。
“看什么看!“王执事突然暴喝,却在中途变成尖锐的女声,听起来怪得很。
屋内陷入死寂。
王志泉这才注意到,父亲腰间那块象征执事身份的玉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粗糙的麻绳——那是普通人系裤子的方式。
窗外一阵风吹来,王执事宽大的衣袍被掀起,露出里面空荡荡的袖管。曾经充盈着灵力的躯体,如今连衣袍都撑不起来,像件衣服挂在枯枝上。
“拍卖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别碰。“王执事突然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去青灵境,把陈望潮的灵根给我带回来。“
“我就说他的灵根有古怪,我要他的灵根!”
他说完见王志泉还在看蜃影,似乎自己说什么王志泉都没听,便踉跄着走进屋子。
没想到王执事却在门槛处绊了一下,打了个趔趄。
这个曾经御剑千里的修士,如今连道门槛都迈得艰难。
“看!就知道看!!”王执事打掉王志泉手里的蜃影玉简。
王志泉的眼睛本来依旧死死黏在蜃影上,手指神经质地摩挲着玉简边缘。
那串数字在他瞳孔里跳动——1830灵,1830灵!他呼吸越来越急促,连王执事的话都成了耳旁风。
“啪!“
蜃影玉简被猛地打落在地。
王志泉愣了一瞬,缓缓抬头。
眼前这个佝偻的老头子,哪还有半分当年王执事的威风?那枯树皮般的脸上,连愤怒都显得滑稽可笑。
王志泉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老东西,你特么找死。“
他的声音像是从九幽地府里挤出来的,带着黏腻的恶意。
“砰!“
一记重拳忽然狠狠捣在王执事的鼻梁上,软骨碎裂的声音清脆可闻。鲜血顿时从两个鼻孔喷涌而出,在王执事蜡黄的脸上冲出两道刺目的红痕。
王执事一下子怔住,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儿子”,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有什么不敢的?嗯?你告诉我,我有什么不敢的。“王志泉揪住王执事稀疏的花白头发,将他的脸狠狠掼在桌面上。
茶盏被撞翻,滚烫的茶水浇在王执事脸上,烫得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啪!“
一记耳光甩过去,王执事嘴里飞出两颗带血的牙齿。他佝偻着身子想要爬开,却被王志泉一脚踩住后背。
“看看你现在这副德行!“王志泉狞笑着加重脚上的力道,“还记得去年你是怎么当众扇我耳光的吗?就因为我赌输了两百灵石?“
王执事的手指在地板上抓出几道血痕,曾经蕴藏灵力的手掌如今连木板都抓不破。
“我……我是你爹……“王执事的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
“爹?“王志泉突然暴怒,抄起桌上的铜烛台狠狠砸下去。“你也配?!“
烛台砸在王执事肩头,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这个曾经在长南医修学院呼风唤雨的执事,如今像条老狗般蜷缩在儿子脚下,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利索。
挣扎中,他腰间那根麻绳在厮打中松开了,裤子滑落到脚踝,露出两条枯瘦如柴的腿——那是常年御剑飞行、从不着地的修士特有的体态。
而如今却以最不堪的方式暴露在曾经最瞧不起的儿子面前。
王志泉喘着粗气,看着地上这个涕泪横流的老废物。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用戒尺把他手心打得血肉模糊的场景。
那时候的王执事,可是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你说,我有什么不敢的?“王志泉一脚踹过去,正中王执事腹部,“你现在就是个废物!连门槛都跨不过去的废物!“
王执事蜷缩在地上干呕,稀疏的胡须沾满了口水。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儿子一脚踩住肩膀。
“带陈望潮的灵根回来?“王志泉俯下身,揪住王执事的衣领,“就凭你现在这副德行?“
他猛地将王执事拎起来又掼在地上,像在摔一个破麻袋。
王执事的衣袍散开,露出里面瘦骨嶙峋的胸膛。曾经蕴藏灵力的丹田处,现在只有一道微不可见的疤痕。
他徒劳地抓着儿子的裤脚,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知道我现在看什么吗?“王志泉捡起蜃影玉简,怼到父亲眼前,“看见没?1830灵!你当执事时一年才多少供奉?“
他越说越激动,又是一脚踹在王执事腰眼:“就因为你废物,我才要去巴结叶流光!就因为你废物,我才连买符箓的本钱都没有!“
“现在老子挣了多少钱你知道么?要不是你一直拦着,老子现在要什么灵根没有?”
“老东西,该死的时候就赶紧死,你活着很讨人厌你知道么。”
王执事像条死鱼般瘫在地上,浑浊的眼睛望着房梁。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些,吹得烛火摇曳。墙上两道影子一立一卧,像极了王家传承。
王志泉骂了几句后便忙不迭的打开蜃影玉简。
太乙玄罡符最近涨的特别好,只是几个小时前卖掉后再涨就让王志泉有些不开心。
他把心底的怒火撒在王执事的身上后觉得好了些,定睛看去。
王志泉的呼吸突然停滞——蜃影玉简上的数字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贰仟零柒拾叁灵“几个刺目的大字上。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
“两千零七十三!!“他魔怔般反复念叨着这个数字,突然暴起冲向里屋。翻箱倒柜的声音惊醒了奄奄一息的王执事。
“你……你要干什么……“王执事挣扎着爬向门口,却在门槛处被儿子拖了回来。
王志泉手里攥着几张泛黄的地契,眼中闪烁着癫狂的光:“老东西,都怪你,要不是你一直拦着我,我早特么的挣了十几万灵石。“
“不,这是祖宅!不能卖!“王执事拼命摇头,却被儿子一脚踩住手腕。
“由不得你!“王志泉从腰间抽出短刀,刀锋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妈的,带你个老东西去当铺简直丢人现眼。”王志泉骂道。
他蹲下身,笨拙的用膝盖压住王执事的手臂,刀刃抵在那根枯瘦的手指上。
“逆子!你会遭天谴的!“王执事突然嘶吼起来,声音却戛然而止——刀光闪过,他的右手小指齐根而断。
鲜血喷溅在那些地契上,将“长南“等几个字染得猩红。
“天谴?“王志泉狞笑着抓起断指,“你现在连只蚂蚁都碾不死,拿什么降天谴?再说,被你活活剜了灵根的人还少么?你特么怎么没造天谴?“
王执事蜷缩在血泊中,看着自己的断指被儿子像垃圾一样扔进储物袋。
他突然想起好多年以前,自己也是这样按着一名药农的手,逼他签下灵田转让契约。
那时那地那人的眼神,应该和现在的自己一模一样吧。
王执事有些茫然,他不再挣扎,就连手指上传来的疼痛似乎也消失了,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他竟然是那么的陌生。
王志泉的目光突然钉在王执事左手无名指上——那里套着一枚古朴的青铜纳戒,戒面刻着“悬壶“二字,正是王家祖传的储物法器。
“老东西,还藏着好东西!“他眼中迸射出贪婪的绿光,一把攥住王执事的手腕。
王执事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枯瘦的手爆发出垂死之力。
他没嘶吼,也没谩骂,只是拼尽全力的挣扎,要保住这枚王家祖传的戒指。
“咔!“
王志泉根本懒得废话,刀光一闪,无名指齐根而断。戒指带着半截手指滚落在地,在血泊中发出“叮“的轻响。
王执事这次连惨叫都发不出,沉默的看着自己的断指和鲜血四溅。
“让我看看老东西还藏了什么宝贝。“王志泉捡起断指,粗暴地撸下戒指。
当他将神识探入纳戒时,整张脸都扭曲起来——里面赫然堆着三瓶筑基丹。
“哈哈哈!“他癫狂大笑,一脚踢在父亲腰眼,“装死装得挺像啊?有这种好东西不早拿出来?“
王执事蜷缩在血泊里,浑浊的泪水混着血水往下淌。那本是他留着等儿子筑基时用的,现在却成了催命符。
王志泉倒出一粒丹药,在王执事眼前晃了晃:“想要么?“突然又狞笑着塞回瓶中,“等老子从青灵境回来,心情好说不定赏你半粒。“
他说着把纳戒戴在自己手上,戒圈还沾着王执事的血。
王执事已经发不出惨叫,只能像条离水的鱼般张着嘴。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恍惚间看见儿子正用他的血在墙上计算着什么,那些歪歪扭扭的数字在烛光下如同索命的符咒。
“老东西,你猜怎么着?“王志泉突然转身,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等我去当铺当了这些东西,只要12个小时,这批符箓出手,我就能挣20万灵!“
他的话突然卡住——王执事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但嘴角却诡异地翘着,像是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这个发现让王志泉暴怒不已,他抄起烛台就要砸下去,却在半空停住。
“呵,差点忘了。“他收起烛台,小心翼翼地把沾血的地契折好,“你现在连让我生气的资格都没有了。“
蜃影内,太乙玄罡符的价格还在疯涨。
而蜃影外,王执事最终像块破布般被扔在墙角,身下渐渐晕开一片暗红的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