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鸣小心翼翼的声音，将陈阳从短暂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您看……能不能……稍微指点我一下？就一下下！”
陈阳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甚至显得有些忸怩和讨好的贾鸣，心中的好奇更盛了。
按理来说，上次那件事，虽然贾鸣吃了瘪，但也算是基本解决了，有吴艳在中间周旋，王国栋那边也不会再揪着他不放。
他完全没必要做到现在这种低声下气、甚至不惜下跪恳求的程度。
陈阳实在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或者动力，能够驱使这个一向眼高于顶、叛逆的富二代，做出如此巨大的改变？
他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微微眯起眼睛，声音平静的问道。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想要学着做生意？”
“据我所知，你的家庭条件应该相当不错吧？”
陈阳的语气很平淡，“就算什么都不干，也能让你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了，根本没必要在这个年纪，就这么着急地想要出来打拼吧？”
“怎么？是这次体育单招考试没发挥好？觉得自己可能上不了理想的大学了？还是说，因为舒窈的事情受了刺激，想要在别的方面证明一下自己？”
听到陈阳这番话，贾鸣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只是将头低了下去。
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了尴尬，还有几分少年人特有的、不愿被轻易戳破的倔强。
“没事，”陈阳见状，倒也没有强求，“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
他换了个话题，问道：“对了，你今天来找我这件事，你表姐吴艳她知道吗？”
“……”
“不……不知道。”
贾鸣的声音低了下去，明显带着几分底气不足。
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什么的贾鸣，陈阳心里倒是有些猜测。
这小子，恐怕并非真的对做生意有多么浓厚的兴趣，或者有什么宏伟的商业蓝图。
可能，他只是一个想证明自己的孩子……
“行吧，”陈阳叹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那你说说看，你具体想做些什么？或者说，你对哪方面的生意比较感兴趣？”
“我……”
贾鸣被问住了，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我……我也不知道……”
他被陈阳这个问题给问住了，仔细想了一下，却发现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这……？”
陈阳看着他这副茫然的样子，虽然觉得有些无语，但也能够理解。
毕竟，对于一个十八九岁、养尊处优、还没真正接触过社会的孩子来说，“做生意”可能真的只是一个模糊而遥远的概念。
他们可能只是单纯地被影视剧里那些商界大佬的潇洒多金所吸引，可能只是渴望像陈阳一样做出点“成绩”来证明自己，也可能……仅仅是青春期荷尔蒙作祟下的一次头脑发热。
“这样吧，”陈阳想了想，决定换一种方式引导他，“你先别急着想具体要做什么。”
“你可以不告诉我答案，但你一定要对自己诚实，问清楚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陈阳语气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引导人深入思考的力量：
“在这件事情上追问自己五次为什么，想明白你的内心到底想要些什么。”
“试着去剖析一下自己的内心，想明白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是金钱？是名声？是权力？还是仅仅是为了证明给某个人看？”
“等你真正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确定了自己内心真正的渴望和目标之后，”陈阳看着贾鸣，眼神变得认真起来，“如果你到那个时候，还是下定决心，想要学习这方面的知识，想要尝试着去做点什么，你再来找我。”
说完，陈阳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伸手拍了拍贾鸣的肩膀，随即不再多言，转身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五个……为什么吗？”
贾鸣独自留在那个僻静的角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口中喃喃自语。
……
“陈阳！刚刚跑哪儿去了？！”
教室后排。
正当陈阳猫着腰，试图从后门偷偷溜回自己座位的时候，讲台上，王国栋那洪亮的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陈阳身形猛地一顿。
“怎么？是觉得自己这次考得不错，稳了？不需要再学习了是吧？都敢翘晚自习了？”
王国栋放下手中的手机，双手抱胸，靠在讲台上，玩味地看着正试图蒙混过关的陈阳。
虽然语气带着几分严肃，但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笑意，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陈阳知道老王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整个人立刻放松了下来。
“没有没有！哪儿能啊！”
他连忙摆手，脸上露出了一个“谦虚”的笑容，
“我这也是一不小心……才考了个班级第一嘛……”
“还得继续努力！继续努力！”
他这番毫不掩饰的凡尔赛言论，瞬间引得班级里响起一片哄笑声和善意的嘘声。
“行了行了！少在这儿嘚瑟了！赶紧给我滚回座位上去！”
王国栋笑骂了一句，挥了挥手，示意放他一马。
其实，陈阳刚刚跟贾鸣在走廊角落里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毕竟，他老人家的眼线，可是遍布了整个金海一中，这点风吹草动，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刚刚故意点名，也只是想逗逗陈阳这小子，顺便放松一下班级内的氛围。
临近高考，学生们的心理状态也是班主任们需要关心的一环。
班级里也因为这个小插曲，气氛轻松了不少。
但高三学生刻在骨子里的自觉，还是让他们很快就重新调整好了学习状态，投入到了紧张的复习之中。
没过一会儿，教室中便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偶尔响起的翻书声。
王国栋坐在讲台前，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拿起手机，解锁屏幕，点开了和贾鸣母亲之前的聊天记录，轻轻地叹了口气。
“唉……说到底，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希望这次的事情，能让他真正有所改变吧……”
他默默地在心里想道。
随即，他手指一滑，熟练地点开了一个熟悉的图标，退出了聊天界面，切换到了另一个手机页面。
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