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紫宸殿偏殿。
殿内烛火通明,炭盆散发的暖意驱散了冬日的严寒,却驱不散空气中凝重的肃穆。
李世民身着常服,负手立于殿中巨大的青铜水盆前,盆中清水无波,映着跳跃的烛光。
他身旁,左右各站着一人。
左手边正是身着亲王常服,气质沉稳中带着一丝锐气的魏王李道玄。
而右手边,则是一身紫袍、面容沉静的尚书左仆射房玄龄。
殿门紧闭,殿内仅有此三人。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淡淡的湿咸气息,仿佛来自遥远的深海。
这深海气息,来源自殿内殿中地上铺着的一张半透明虹彩龙蜕。
渭河龙王颇为不舍地递给李道玄之时曾说,这是一具源自海中“蜃龙”的遗蜕。
极其珍贵,能够投射出以假乱真的幻想,覆盖真实活动。
面积虽小,但是能够蒙蔽天机。
都是出来做灭族买卖的,龙族相当谨慎。
事情败露,唐朝不会有什么大事,最多修行之路愈发艰难,但是龙族不死个几条重要龙族,定然是过不了这关的。
“道玄,玄龄,此事关乎国运,亦涉天机,务必慎之又慎。”
李世民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目光如电,扫过盆中清水。
“龙族非人,其力浩瀚,其心难测。今日之盟,利在千秋,祸亦可能旦夕而至。”
李道玄首先抱拳,眼神坚定:
“陛下放心,臣弟亲历龙族之威渭河、洪江,亦知其困于天庭桎梏。
此番合作,互利互惠,臣弟当竭尽全力促成。”
而另一方房玄龄只是今日才被告知参与此事,这世间竟然真的有龙,已经足够让他不敢置信。
但顶级的谋士不会因为任何变数而变色,如今的房玄龄只是轻轻地捋着胡须,缓缓说道:
“陛下深谋远虑。以突厥之民,易龙族之助,化外族为内用,引神权固皇权。
然事关祭祀信仰,乃至那传说之中还不能见过的伟力天庭,此瞒天过海之举,风险实在极大。需要慎之又慎。”
李世民颔首:
“玄龄所言,切中要害。我等所需修行之法,道玄你身负修为,需仔细查验。行雨之事,事关天下百姓性命,不能掌控于我等之手,也要尽可能前知,此乃底线。”
说到这里,李世民顿了顿,目光投向水盆:
“时辰将至,准备开始吧。”
李道玄闻言,神色一凝,上前一步。
只见他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一缕淡青色的微光,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富有韵律,并非寻常道经,倒像是某种古老的祷言。
在这传自渭河龙王的咒语声中,他指尖青光骤然射入青铜水盆中央。
“嗡。。。”
盆中平静的水面在李道玄一指之下,瞬间泛起涟漪。
青光入水,如同墨滴入池,迅速晕染开来。
而这晕染开的颜色,却不是黑色,而是化作一片深邃的幽蓝,仿佛那深海颜色一般。
涟漪越来越大,中心处的水仿佛沸腾起来,向上拱起,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水涡。
殿内那股若有若无的湿咸气息骤然变得浓郁,带着深海的压力和雷霆过后的清新。
随着时间累积,水涡中心的光线扭曲、汇聚,渐渐凝实。
四道模糊而庞大的虚影开始在水涡上方显现。
它们并非实体,而是纯粹由水光与灵气构成的投影。
但即便这样,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严与古老气息。
投影逐渐清晰,殿内三人也终于人生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四海龙王。
李道玄仔细打量着,与记忆之中故事做着对应,心中思绪同样翻飞。
首先便是最为凝实威严的东方投影。
头戴九旒翡翠冠冕,身着青色龙纹帝袍,面容古拙,长须垂胸,双目开阖间隐有雷霆生灭,正是东海龙王敖广。
他居于首位,代表四海龙族之首。
倒是一点都没有被那猴王索要定海神针时的狼狈。
南方投影则是赤红如火。
冠冕镶嵌珊瑚明珠,身着赤金龙袍,面容略显急躁,周身环绕着蒸腾的水汽,正是南海龙王敖钦。
而那西方投影,一身素白清冷。
冠冕以珍珠与白玉装饰,身着银白龙袍,面容肃穆,眼神锐利如冰,身周似有霜雪飘落,正是西海龙王敖闰。
小白龙之父,西近西牛贺洲,那是灵山的地盘,不知是否会有问题。
再看北方投影,只觉得玄黑深沉。
冠冕镶嵌墨玉与寒铁,身着玄黑龙袍,面容粗犷,虬髯戟张,身周寒气四溢,隐有冰山浮沉,正是北海龙王敖顺。
也不知这龙,这几年头顶有真武挥剑,是否过的安心。
四海龙王投影齐聚,磅礴的龙威即便隔着水镜,也如同实质般笼罩了整个偏殿。
烛火剧烈摇曳,房玄龄脸色微白,强自镇定。
李道玄目光炯炯,体内真气流转,身外不周风萦绕,还算轻松地抵御着威压。
唯有李世民,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平静地与四道巨大的龙影对视,帝王的威严与气运在他周身流转,竟隐隐与龙威分庭抗礼。
以一凡俗,硬对四海龙王,当真是好大的气魄。
“大唐天子,人皇李世民。”
东海龙王敖广的声音率先响起,如同滚滚海潮,透过水镜传来,带着一种跨越物种与时空的回响。
“以水镜通幽之术,召我四海龙往至此,所为何事?”
敖光的目光扫过李世民,在李道玄身上稍作停留,最后落在房玄龄身上,带着审视。
李道玄心中一笑,倒是对他们摆上谱了,故事中你们对猴子可不这样。
好在官方对话,大抵都是如此。
龙族也逃不过此番明知故问的套路。
李世民也不见情绪,只是微微拱手,言语之中不卑不亢:
“见过四海龙王尊驾。冒昧相邀,实因有一桩关乎人族与龙族未来福祉之大事,欲与诸位龙王共商。”
“哦?”
看来南海龙王敖钦性子最急,声如洪钟。
“人皇有何大事,需劳动我四海龙王齐聚?莫不是又要祈求风调雨顺?按天庭律令,行雨自有规程,非是我等可肆意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