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既然信那天命,为什么还要逃跑?
李道玄如山一靠,将这府兵轰入墙体之中。
刚想夺了这根长矛,却又感觉危险的信号刺得他后背酥麻。
远处,七张角弓拉如满月,箭簇在正午的日光里泛出璀璨金色。
李道玄蹬着廊柱折返,箭矢追着他残影钉入木柱。
第一波方息,第二波箭雨接踵又来。
有机会。
李道玄忽然伏地翻滚,三支箭擦着后背掠过,却正中扑来的持矛府兵。
箭矢透过府兵身躯,射入泥中。
这加持过的箭矢,威力看来不小。
惨叫声里,李道玄已推着府兵为盾,切入弓手阵中。
劈手夺过一把角弓,弓臂砸在最近士兵太阳穴上,反手扯断弓弦勒住另一人脖颈。
恩,这加持过的角弓,连组件杀起人来也异常顺手。
嘲讽的思绪如电闪过李道玄的脑海,但他手上动作却不停止。
剩余弓手弃弓拔刀,刀刃却被他用弓稍卡住关节。
肘击喉结,膝撞软肋,两个呼吸间八名脆皮的弓手倒地抽搐。
而在这时,三支重箭呈品字形封死退路,成群矛兵已经尾随而来。
他们,并不在乎彼此的生命,只是单纯的想弄死中间的李道玄。
一掌印在跑得最积极的府兵脑门,送他去了那西天。
李道玄也顺势抓起了他手中的矛杆,直接横扫。
这些天光府兵,兵器舞动得地崩墙碎,但是自身在手中兵刃之下,却脆得如同纸糊一般。
李道玄抓住一个又一个机会,矛尖精准刺入他们甲胄护不到的缝隙。
一个个终结他们的性命。
但落入院中的李道玄,却迎来了他山呼海啸一般的敌人。
天光降世,府兵如神。
这些府兵,竟然合围出了阵法。
这矛阵分作三层,首排贴地横扫,二排中段突刺,三排专封腾挪空间。
两方皆是阵来,要陷李道玄入绝境!
不过,你有天光,我有风流。
李道玄深吸一气,收缩胸廓,有风流从他四肢百骸之中吹出。
所有朝他而来的矛杆之上,矛尖入刺泥沙,红缨都被气卷,互成螺旋。
这院内风流盘根错节,瞬息万变。
但是,李道玄已经发现了其中最佳的借力地点。
李道玄右手食指,突然戳向某处虚空,那里正是万般风流的交汇掷出。
“轰!”
紊乱的气流在这一指之下炸开,所有持矛府兵被掀得倒退而去,枪矛阵瞬间露出缺口。
“咳!”
李道玄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这式借气破阵的技法,是他初步学会的技法,演练之时没有察觉,如今用来才发觉,真是消耗肺腑。
杀了数名府兵的李道玄已经发现,这些府兵给他提供的,都是稀松平常的技艺,他们的威武破坏,只是因为这不知何来的天光罢了。
无心与他们厮杀的李道玄趁机杀出了一条道路,通过风流,开始追索向刘洪而去。
一路飞跃数道院墙,甚至都到了隔壁院落之中。
竟然进了一处阁楼室内。
李道玄站在阁外,并没有贸然入内。
而是抡起手中抢夺而来的长矛,裹住风流,自北向南一挥。
浩荡风流与金色矛杆一起,直接将这阁室的外墙给掀飞了出去,露出了里面状态。
刘洪,正持刀架在一位面有愁容、却有风情,似有死志、又自欣喜的妇人脖颈之上。
瞧那容貌,四分像那玄奘。
看来是李道玄老伙计殷开山的女儿殷温娇是也了。
李道玄要是出手害死了她,对殷开山对玄奘他都有些没法交代。
“刘洪,你不是信那什么星君说的天命吗?为何要劫持这女子。”
此刻的刘洪却是满是凶恶地说道:
“命里说是她儿子会来了结我的性命!看你容貌可不像她也不像那落水的状元!你到底是谁!再向前一步,我就了结了她性命!”
李道玄一笑,随手舞了一下长矛,心中有所顾忌,却还是向前一步。
这一步,仿佛踏在了刘洪的心脏之上:
“你能杀得了她?十八年了,她死的了吗?”
李道玄似笑非笑问道。
却仿佛戳中了刘洪什么关窍,刘洪直接将殷温娇扯到了地上,自己拿刀冲了出来。
边冲还边嘶叫道:
“我杀不了她!你也杀不了我!”
却才走了两步,就被李道玄手中长矛刺中了肩膀。
一矛,就刺了个通透。
李道玄收矛回看,却见刘洪仿佛感受不到痛苦一般,依旧持刀劈砍过来。
而刘洪肩膀上被刺出的寸许肉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甚至还没到李道玄身前,竟然已经完好如初一般。
若不是那破了且又染血的衣袍,李道玄都不能确定自己方才刺中过这刘洪。
杀不死?
那有更多的方法对付于你。
李道玄也不再用威力甚大的长矛,直接一步踏出,与这刘洪来了个紧贴而立。
双面相对,李道玄已经清晰看到了刘洪眼中的血丝以及疯狂。
这人,怕是早就已经疯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十八年日日盼着命定之人来了结他的性命。
“你该继续逃的。”
李道玄一声轻叹散在风中,人影已如流云绕至了刘洪身后。
不过是食指按住其颈侧,拇指压其肩井,错步旋身之间,刘洪的两条胳膊就直接软绵绵地垂落下来。
像是一个被抽了线的傀儡。
“你有没有想过,为何那天光未曾照耀在你身上。”
刘洪刚要屈膝发狠,猛撞向李道玄,却发现自己的膝弯之处,早了一步被李道玄一掌按住。
“那天命,宁可加持那草芥蝼蚁,也不愿给你一点希望。”
李道玄不过是手掌“轻轻”下按,刘洪整个人便直接被他按跪在地。
成了阳光下僵硬的一点剪影。
“你被抛弃了。”
李道玄对刘洪做出了判决。
相比于这等寻常的肉体伤痛,李道玄所说的话语,才是真正击溃刘洪的关键。
真相,永远是那柄最利的刮骨之刀。
“不可能,不可能。”
骨肉没有一点损伤,四肢关节却皆已被李道玄卸下的刘洪瘫软在地上,口中依旧在喃喃。
李道玄手中含风,单手轻松将刘洪提起,对着堪堪爬起身来的殷温娇,面露和煦笑容说道:
“想必您就是殷小姐了,我是您儿子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