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退了两步,气喘如牛的李彪。
一字一顿地吞吐着狂言。
“哗啦哗啦。”
宽袍之下被绑扎的扎甲,传出麻绳崩断的声音。
李道玄眼中,原本身高五尺四寸的李彪,直接拔高到了将近六尺高度。
这世间还有平白长人身高的功法?
哪怕到了此等境地,李彪依然有自信活命甚至反杀,这也让李道玄有些好奇。
难道,这江州人人都能有个神通?
大唐武学巅峰在江州?
李道玄有些玩笑地思量。
看这李彪模样,不是武学,倒似妖术。
却见李彪一步将脚下青砖踏得粉碎,地生裂痕,一步就向前突进了七尺距离。
有滚滚浊气在其身后,犹如狼烟。
“唉。”
大殿之内的风,乱了。
李道玄终究是不能彻底掌控这哪怕是区区一殿的风流。
顾此失彼,顾彼失此。。。
李道玄的御风之术,终究是还得练练。
既如此,那就不讲什么微操了,还是蛮干来的爽快。
李彪已经到了李道玄身前,有两道长息自李道玄鼻中呼出,遇风则涨,转瞬之间与这暴雨狂风融为一体。
而后,风龙摆尾。
“呼!”
暴烈之风迎着李彪更加深色的面庞就拍了过来。
拍得他脸皮起了波澜,一身衣袍“噼里啪啦”扎甲“叮铃哐啷”。
满殿空气都被李道玄换了个通透。
“嘭!”
而在风中,李道玄与李彪的横刀,再次相遇。
巨大的碰撞力量,直接让二人刀口崩出一道豁口,残缺的碎片激射而出,险些穿了玄奘的凡胎头颅,却巧之又巧地擦着他的耳根而过。
“嘣。”
二人脚下砖石尽碎,却一步都不曾退让。
李道玄还有余力开口,刀上用劲,声音贯得满殿都是:
“李大哥这是为何动这位法师?说出个理由,指不定我就放你过去了。”
李彪一身浊气,被李道玄身上的风流吹得笔直横飞两丈开外。
残窗呜咽,分崩离析。
“轰!”
浊气摇曳之中,李彪又被李道玄劈退了出去。
这一退,一身力气大涨的李彪倒是收不住脚了,一路倒退,直接撞碎了门窗,在雨中方才站定。
“好的很!”
李彪雨中一身湿透,身形竟然又开始膨胀起来,身上扎甲也因此彻底被撑爆炸裂开来。
乒铃乓啷地落了一地。
没了扎甲的束缚,李彪身形却不瘦反壮,更有带刺凸起,从他脊背、手肘之处戳刺出来,撑得外袍紧绷欲裂。
一步后踏,踩出半尺厚的大坑。
殿外风雷大作,殿内似有低沉“哇哇”之声从李彪腮帮之中传出。
见到此景,李道玄眼中不惊反喜。
妖化?
人都不做了,要做那妖怪?
当真是让他欢喜。
扫了一眼与四名玄甲厮杀的七名劫匪也罢,商旅也好的人形。
他们一个个都身形膨胀,力气翻倍,竟然拼杀起来横冲直撞,也能勉强和玄甲斗个平手。
看来是个能推广的秘术,那再好不过。
这江州城中当真是人才济济。
得活捉,问问这法决秘技。
仙神敝帚自珍,那他只好擒了这些人族“先驱”,让他们贡献贡献。
李彪目含浊气,手中横刀流溢着浊气、裹挟着漫天雨水斩了过来。
有声音被风声呜咽,但还是被李道玄听的清楚。
“理由?我江州府衙办事,还需要理由?”
这带着水汽冲过来的李彪,已经不似人族,反倒像个野兽。
刀都不会抓了。
那野兽,就得有野兽的待遇。
一旁玄奘只感觉对面有一只噬人猛兽冲了过来,但是下一瞬,就看到了身旁这位身形单薄的陆判陆檀越竟然不退不守,还要进攻?
面对几近化作妖兽的李彪,李道玄半步不退。
他左脚后撤半步成弓,右手横刀斜撩刀背,劲气前崩。
“轰!”
两刃相撞,也就在这刹那,李道玄未曾持刀的左手如蛇一般缠上李彪的右臂,拇指狠扣其肘窝麻筋。
「武道极意:摔跤(化境)」。
这招脱胎于突厥摔跤的技艺,早就被李道玄以人命堆到了化境。
这一招,名唤“擒龙“,专破蛮力。
“跪下!“
随着一声暴喝,李道玄腰胯猛拧,借李彪前冲之势将其右臂反关节锁死。
李彪粗壮到半点不放松的右臂在李道玄巨力之下,挤压下发出龟裂脆响。
“嗷!”
李彪痛吼着单膝砸地,下方青砖应声碎成齑粉。
彻底黑了脸的李彪还想前冲反杀,李道玄的右膝已顶住其脊椎第七节,左手锁喉反扣,整个人将李彪犹如对付山中猛虎一般,泄劲一拧。
“嘭!“
李彪的面门直接被重重磕在了碎砖之上,不断向下,与碎砖泥地摩擦。
额间黑皮破碎,露出底下渗血的皮肉。
李彪还是不服,还在挣扎欲起,却被李道玄脚跟发力踏住了他的命门穴。
这一踏暗含透劲,震得他五脏如沸,筋软酸麻。
李道玄一靴踏住了一身呆力无处宣泄的李彪后颈,淡淡说道:
“没有人,能在我面前不讲道理。“
李道玄边说着,边脚下用劲,将李彪头颅又踩进了泥中一寸。
“说出你们的理由。”
再也不能反抗的李彪,眼神之中终于有了人性,感受着自己脑袋还在一寸一寸被踩入地下,他赶忙出声,连进了嘴的泥土碎屑都顾不的上:
“这和尚,这和尚是个盗僧,窃了我江州府衙宝物就要出城,我等奉命缉拿。”
一旁本来看得目瞪口呆的玄奘听到这等污蔑,直接出言反驳:
“小僧并没有犯过偷戒。”
李彪哪怕被踩着脸颊,还是凶性不减,吐了一嘴泥沙,嘿嘿说道:
“没偷?没偷,我们州长夫人昨日里去了你们寺院还愿,怎么就丢了东西!没偷,你怎么今晨就慌张张地出了江州城!
陆家兄弟,我承认你武功高强,但是,别被这盗僧外貌,蒙蔽了双眼。”
指鹿为马,倒果为因。
李道玄一笑,玄奘却要自证,却哆哆嗦嗦地说不明白。
李道玄却不着急,看着这年轻和尚经历人间之苦。
人一旦陷入自证的境地,就难说清楚了。
不如一刀了事。
踩着李彪的李道玄却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转头问向了一直没有动静的西边两位女子:
“两位仙子看戏,也看的差不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