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曼奇部族试图突破的部队与墨西哥帝国军的步兵部队之间的战斗,对墨西哥帝国极为有利。
防线需要通过物理接近才能突破,这意味着科曼奇战士们原本以为能凭借火枪保持的射程优势已不复存在。
“砰!砰!”
“咔嚓!”
墨西哥帝国步兵即使在近战中也用左轮手枪射击,弹药十分充足。一名射出6发子弹的士兵短暂后退开始装弹,失去同伴的科曼奇战士试图射箭反击,却被墨西哥士兵近身挥刀劈来。战士慌忙俯身躲避刀锋,也不得不放弃射箭。
这种近战对科曼奇战士极为残酷:他们无法射箭,而对手能开枪;木质长矛和石斧在铁制武器面前轻易折断。
“嗒嗒嗒嗒砰!”
与此同时,德拉贡部队的ER - 33机枪持续喷吐着火舌,又一条生命徒劳地消逝了。墨西哥帝国军凭借左轮手枪、ER - 33这种压倒性武器,以及超出对方预期的战术,将科曼奇部族逼入绝境。
即便在如此严峻的局势下,仍有战士凭借精湛的骑术迂回攻击墨西哥帝国步兵、突破防线,但始终未能对德拉贡部队造成有效打击。从穆皮茨库普的案例中,其他科曼奇战士也明白,盲目冲锋只会成为步兵防御长矛的牺牲品。然而,他们无法应对防线内集中的火力,最终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射出一两支箭后中弹身亡。
科曼奇战士未能给墨西哥帝国军造成重大损失,但墨西哥帝国军也并非能轻易屠杀科曼奇战士。由于战斗并非像重步兵那样保持阵列作战,瞄准敌人并不容易,战事因此拖延。
“……差不多该投降了吧。”埃罗尼莫喃喃自语时,科曼奇部族的战争首领普希维克和苏也预感到了失败。“就算突破了也无济于事,再这样下去我们只会不断承受损失。”单靠步兵或德拉贡部队,都足以攻克,但两者的组合完全找不到攻克的方法。
若难以取胜,本可选择不战,但当下的局势并不允许。普希维克和苏找不到答案,“太傲慢了,不仅是我,我们所有人都如此。”刹那间,冲向胜利的炽热渴望冷却殆尽,恐惧与绝望,以及临死前的呻吟席卷了科曼奇部族。
“撤退!撤退!”普希维克和苏下达了撤退命令,命令传遍战场,科曼奇战士开始奋力后撤。
“追击,但不要追得太远,一旦出现伤亡就停止追击,且不要杀害投降者。”
埃罗尼莫下令。从太阳最烈时开始的战斗,在暮色初现时分决出了胜负,墨西哥帝国军并未轻易放过他们。
“嗒嗒嗒嗒砰!”德拉贡部队首次名副其实地机动起来,四散追击逃亡的科曼奇战士并尽可能扫射,步兵部队也紧追不舍,不断装弹射击。“投降!只有投降的人能活下来!”
但科曼奇战士也并非软弱,当局势演变成大规模追击战时,反击随即开始。这与劫掠失败后逃窜的情况不同,这是数千人规模的追击战。战士们在全速逃亡的同时,用弓箭射击远处追击同伴的墨西哥帝国步兵。
“乒!……咔嚓!”明明是胜利后的追歼战,真正交火时,墨西哥帝国步兵的伤亡却意外开始累积。察觉情况的步兵军官们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到此为止!不要再追了!”“是!”
追击结束后,步兵部队开始清理战场。“先救治伤员,清理战场,统计伤亡人数并上报。”“是,殿下。”
尽管取得了压倒性胜利,墨西哥帝国军的损失也不容小觑。被木质长矛、石斧杀死的人不多,但中箭身亡者不少,且意外有许多装备单发手枪和铁制武器的战士。“应该是通过贸易或劫掠获得的,毕竟历史上也是如此。”埃罗尼莫如此想到。
一名军官拿着单发手枪上前:“殿下,这东西您或许该看看。”“是法国造的?”既非墨西哥帝国,也非美国、英国,而是法国?虽然新奥尔良等路易斯安那的城市有许多法国人,但法国武器流落到此仍属稀奇。“得查查是怎么弄到的,审问一下俘虏中有没有知情者。”“是,殿下。”
许多科曼奇战士受伤掉队,大多是四肢中弹,而非头部、胸部或腹部。
从战场撤退的科曼奇部族处境堪称绝望。
“据说现在死了3500人?”“……虽然没死但没能回来的人也很多,但目前情况确实如此。”普希维克和苏陷入悔恨,“本该更早下达撤退命令的。”劫掠受阻,连野牛狩猎都无法进行,意味着部族除了灭亡别无他路。因无法承认这一事实,撤退命令才迟迟下达。
“都是我的错。”普希维克和苏自责道。另一位首领开口:“……不管谁当战争首领,结果恐怕都差不多,比起自责,更该想想现在该怎么办。”“没错,失去3500名兄弟固然心痛,但现在得先讨论如何摆脱这一局面。”
在场的都是带领各自部落的首领,必须考虑部族成员的安抚。一名首领问:“真的有可能摆脱吗?再战时赢的概率有多少?”科曼奇部族此前从未经历过失败,如今仍有不少战士幸存,但再战时真能取胜吗?
“……说实话,看不出能打赢的办法,再打下去只会增加无谓的牺牲。”向来好战的科曼奇部族,首领会议上竟说出这样的话,令人惊讶的是,众人都点了点头。
普希维克和苏也点头说道:“若无法取胜,就只剩两条路:离开或投降。若离开,虽然对方未必会追过国界,但他们认定这里是墨西哥帝国的领土,而北方是另一个国家美国的领土。”
科曼奇部族长期生活并统治着这片区域,始终无法认同这里是墨西哥帝国的土地,但此前从未在意过。毕竟一切由实力决定,他们不正是因此肆意劫掠吗?
年轻首领主张:“离开更好,难道要听凭那些杀死我们兄弟的墨西哥人摆布?”但年长首领们并不认同:“不该这么感情用事,离开后首先得担心靠什么生存。听说北方平原也有牛群,但那里也有竞争,若想劫掠,还得和美国打仗。”
“没错,我也知道墨西哥人不好,但事实上是我们先发起的劫掠。更重要的是,墨西哥是否有留我们性命的打算。”
这话没错。与被夺走故土、沦为奴隶的苏马西部族不同,科曼奇部族从未遭受过此类伤害。相反,科曼奇部族所在的科曼奇利亚区域不断扩大,劫掠的强度和频率也持续增加,他们清楚自己更像加害者,只是觉得强大就理应如此。年轻首领对这番话感到困惑:“……一败涂地后就完全屈服了吗?说到底,他们不过是觊觎我们土地的侵略者。与其向墨西哥帝国投降后务农为生,不如战死。”
见气氛即将激化,普希维克和苏出面调停:“与其在这里争执,不如听听部族成员的意见。”墨西哥帝国是否会接纳尚未可知,但在此地继续战斗也无法改变现实,普希维克和苏主张收集部族成员的意见,其他首领也明白在此争斗毫无意义,便顺从了他的命令。
除东部的伊罗奎联盟和西南部的普韦布洛部族等例外,北美原住民大多处于阶级固化不严重的相对平等社会,科曼奇部族也不例外。首领们询问部族成员的意见。
“两个选择都不喜欢,但非要选的话得去北方,我弟弟就是被墨西哥帝国的人杀死的!”起初,这样的意见占压倒性多数,毕竟战争刚结束,失去亲友的愤怒与悲伤笼罩着科曼奇部族。但随着时间推移,气氛开始转变。
“可就算逃到北方又有什么用?美国也是和墨西哥一样的大国吧?”“我也听说过。”离开墨西哥帝国宣称的领土并非终点,食物不会凭空出现,为获取食物终究要再次进行劫掠与狩猎,而这必然需要战斗。此时的美国对劫掠的警惕性和应对能力虽不及墨西哥帝国,但科曼奇部族对此并不知晓。
科曼奇部族开始对墨西哥帝国这一曾经被他们轻视的庞大国家的实力产生恐惧,同时误以为美国也同样难以对付。
“但就算向墨西哥帝国投降,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吧?”
“确实如此。”
科曼奇部族围绕这两个沉重的选择展开了激烈争论,这场争论一直持续到墨西哥帝国派来劝降的使节抵达。
“……所以,现在立即归顺投降,至少能保住性命,就这么定了。”
“没错,这是仁慈的皇太子殿下的决定,立刻投降吧。”
科曼奇部族中有人懂西班牙语——毕竟他们长期以西班牙为劫掠和贸易对象,甚至有与被绑架的西班牙人结合所生的后代,有些人还取了西班牙式的名字,比如“圣塔安娜”,部族里都叫他“桑塔纳”。
桑塔纳开口问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的话?”
“无需多言,要么投降,要么死,只有这两个选择。”
“……如果我们向北迁徙呢?你们也要阻拦吗?”
“你们的战士是在我国领土上犯罪的罪犯,我们当然有权阻拦。况且向北逃到另一个国家又能如何?归顺是对你们最好的选择。”
事实上,墨西哥帝国根本无法阻拦科曼奇部族北迁——平原地形无险可守,如何阻止上万骑马战士的转移?双方都清楚这一点,但使节仍按皇太子的命令极力劝降:“给你们一周时间考虑,想清楚什么才是对部族最好的选择。”说完便离开了。
科曼奇部族已无法继续与墨西哥帝国对抗:对方掐断了他们的粮食来源,若开战无异于自杀。最终只能在投降与迁徙之间抉择。
战争首领普希维克和苏倾向于投降——他认为只要自己承担后果,族人就能安稳生活。
墨西哥帝国对待其他原住民部族的案例让他觉得对方的承诺可信,但部族里意见分歧严重:有人忘记自己曾肆意劫掠的过往,坚持认为墨西哥是侵略者;有人觉得务农为生无法忍受;有人怀疑对方的承诺;也有人单纯不愿沦为劳役。
更多人明知北方有美国这个大国,仍因各种原因选择离开。
普希维克和苏主张放下尊严投降,却无法劝阻迁徙的人。“……大概有一半人要走吧?”
“别留下,跟我们一起走!”
“不了,我决定留在这里。”
“唉,事已至此。”
普希维克和苏虽不愿看到部族分裂,但科曼奇本就是由多个部落组成的松散联盟,战争首领只是临时职位,并无强制力。最终约半数部落选择北迁,6500名幸存战士中,一半人跟随各自部落踏上了前往北方国境的路。
普希维克和苏心情复杂,但无暇感慨,他向墨西哥帝国递交了投降意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