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陆凌崖约定好,陈墨离开了小院,在关信的相送下出了棚户区,驾着风返回清水潭。
他前脚刚走,后脚陆凌崖便唤来关信,询问起有关陈墨的事情。
“你和这位朋友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以前为何没听你说起过?”
关信憨笑着,挠头解释:
“上次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要说认识,也只是今天才认识……”
当下把和陈墨结识的经过叙说了一遍。
陆凌崖听到第一句时,就面色微变,感觉可能要坏事。
因为她一直以为关信和陈墨早就认识。
再加上自己喝的半醉,也没有详加辨认。
毕竟哪有刚认识一天,就把人往家里领的?
但一想到关信的憨直,做出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心中不由暗悔:
“陆凌崖啊陆凌崖,关信犯傻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犯傻?
身子被别人看了,功法也给人家给了,若陈墨是个骗子,你岂不是血本无归?”
心下焦急,她像睡的微醺时被泼了盆冷水,一身酒意醒了大半。
关信没看出大姐头表情不对,粗线条的他,仍旧憨笑着夸奖陈墨:
“陈道友做事有原则,对我也很真诚,说要买消息,哪怕我不要也硬塞给我钱……”
这么说,人品应该不错?
陆凌崖捏紧拳头,悬起的心稍微变得平稳,但内心仍空落落的,没有安全感。
毕竟只认识不到半天,至少也该确认一下他是否住在清水潭吧!
看了眼滔滔不绝,丝毫未曾警觉的关信,陆凌崖站起身:
“陈墨往哪个方向走了?”
对方只是炼气三重,不能驾驭遁光,自己现在追还来得及。
关信后知后觉,终于发现大姐表情微妙,心中不免犯嘀咕。
过往对方一旦出现这种神色,就表示自己要挨骂了。
“他出了棚户区就往东走了,说是要回清水潭。”
说完,他像个怯懦的孩子般低下头,自责道:
“大姐,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
“你……”陆凌崖张嘴欲言,觉得他做事有些冒失,然而看到关信害怕的样子,剩余的话不知怎的,突然堵在喉咙。
这件事说起来,她也有些错处。
错在喝的五迷三道,就匆忙做了决定。
错在看见陈墨的炼丹天赋,就见猎心喜。
更错在没有详加辨识,就付出了信任。
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
关信做事冒失,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你没错,是我骂你骂习惯了。”心中释然,她忍不住摆摆手,“你在这儿等着,我有事出去一趟。”
她先前给出九重功法,便是一次对陈墨的简单试探。
当时对方并没有心安理得的收下,可见品德还是有保证的。
此刻其之所以着急,是听到关信同陈墨仅认识不到半天,心里没有安全感。
听到自己没犯错,关信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高兴的道:
“大姐,你有什么事还需要亲自去?我帮你办就是了。”
陆凌崖睨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
“我尿尿你也跟着?滚开啦!”
说着一把将他推开,大踏步扬长而去。
···
···
却说陈墨离开棚户区,一路驾风向东飞行。
其时夜幕笼罩,月色朦胧,山林大地陷入一片昏暗。
飞在高空,看着黑茫茫的景色,他忍不住轻轻哼起了歌。
这次坊市之行,不仅帮张叔解决了大难题,还结识了关信那样的朋友。
对他而言,可谓收获颇丰。
“不知道胖瓜这两天怎么样,有没有想我?石木甲虫产卵了也未?”
思绪翻飞,陈墨归心似箭,加快了飞行的速度。
这时掠过一座山峰,迎面忽然飞来一团亩许大的黑云。
黑云翻滚着,闭塞住月光,带着侵人骨髓的冷意和森恶。
刚刚抵近,陈墨便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怪哉,我纵是炼气三重,也早已寒暑不侵,怎么会突然打颤?”
心中警觉,他立刻停止前进,目光死死盯着云雾:
“有问题,这玩意儿绝对有问题。”
有道是:“山不向我走来,我就向山走去”。
那黑云见他停步不前,忽然翻滚扰动,向着陈墨所在飞了过来。
其中雾影摇晃,恶意飞浮,隐隐化作千魂万鬼,狰狞咆哮。
一时呜咽声、咒骂声、呼喝声,汇作海潮大浪,隆隆传响四方。
看见这一幕,陈墨表情微变,顿时知道中了埋伏,慌忙驾风往后撤。
这般乌烟瘴气的作风,来者势必是一位魔修。
只是他想不明白,自己何曾得罪过魔道中人?
心中疑惑,手掌已抚过储物袋,刹那二十四根带着血色的飞针游鱼般飞了出来,化作起舞的萤火虫,绕身游走。
“何方道友阻我前路,有本事现出身来!”
他冷声大喝,目光仔细盯着黑云。
下一刻,
阴云翻滚,现出五只青面獠牙的恶鬼,俱是赤身果体,筋肉虬结。
五鬼佝偻着背,合力抬着一团云雾形成的轿辇,辇上则坐着个干瘦如猴的小个子男人。
“五鬼抬云法?”陈墨眯住眼,暗道“果然是魔道中人。”
正道散修们喜欢驾风而行,速度快如奔马,魔道修士出行则处处乌烟瘴气。
其中《五鬼抬云法》就是一种魔门流传颇广的法术,乃是驾驭五只恶鬼,抬云而行。
这种法术飞的比风行术略快,还能一直在云上坐着,舒适性拉满。
唯一不好的只有一点,就是出行的时候黑云滚滚,煞气腾腾,极容易被正道修士除魔卫道。
然而如果换到晚上,又有极高的隐蔽性。
陈墨隔着几百米,仔细打量小个子男人,确定自己并未见过对方,寻思是不是道左相逢,正好与其撞上了。
如果只是巧合的话,实在犯不着拿命打一架。
于是高声说道:
“在下无意路过,如有冲撞,还望海涵。这就让路。”
他换了个方向飞,不想惹麻烦。
然而小个子男人见到,却压根不想放过他。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只听其几声怪叫,阴云惨雾中立即传来大片鬼哭狼嚎。
千魂万鬼齐发恶啸,犹如尖锐的指甲刮擦玻璃,发出刺耳又难听的锐声。
听着这阵声音,陈墨顿觉心烦气躁,意乱神迷,怒火忍不住升腾:
“我不想惹你,你倒来找我的麻烦,那就看谁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