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咖啡厅的落地玻璃斜切进来，在秦晚推过来的合同残片上镀了层金边。
林逸的指尖刚触到那片带着胶水痕迹的纸角，就听见对面传来清脆的“咔嗒”声——是婚戒从丝绒盒里弹出的轻响。
“你要的新能源项目需要港口运输链，我要的股权需要林氏背书。”秦晚的声音像她腕间那支百达翡丽，精准得没有半分杂音。
她拈起那枚素圈戒指，在林逸还未收回的指节上轻轻一托，“这桩婚姻，就是我们的商业联盟。”
戒圈贴着皮肤的凉意让林逸喉结动了动。
他望着秦晚眼尾被阳光拉成细线的皱纹，突然想起昨夜她跪在地毯上粘合同的模样——那时她垂落的发丝扫过手背，像片落进咖啡里的羽毛，此刻却被利落的高马尾收束得整整齐齐。
“我的储能电池技术能提升港口物流效率30%，但需要......”他下意识去摸西装内袋的U盘，却被秦晚推过来的平板截断了话头。
海外银行的账户界面在屏幕上跳动，15亿的数字红得扎眼，“过桥资金明早到账。”
咖啡机的蒸汽声在耳边炸开。
林逸盯着那串数字，突然明白昨夜秦晚说的“商战不是复仇”是什么意思——她不是要和姜家拼个鱼死网破，是要把所有筹码都变成能撬动棋盘的杠杆。
“叮——”
秦晚的手机在桌面震出轻响。
姜家家族群的消息提示跳出来，姜若雪的语音带着刺：“妈你疯了？
秦晚现在是林家少奶奶！“
咖啡厅的冷气突然变得锋利。
林逸看见秦晚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下一秒她指尖翻飞，结婚证照片精准戳进对话框：“我是你继母，不是你妈——另外，热搜第一该轮到我们了。”
窗外的蝉鸣猛地拔高。
林逸望着手机屏幕上“林氏集团继承人与秦氏前总裁完婚”的通稿预览，终于想起昨夜陈姨说的“U盘藏在百合第三片叶子下”——原来从暗格里捡起合同碎片时，秦晚就已经布好了这张网。
“林总，董事会催了三次了。”助理的电话打进林逸手机，背景音里混着此起彼伏的争执声。
秦晚将合同残片收进鳄鱼皮手包，起身时香奈儿山茶花的味道掠过林逸鼻尖：“去会会陆明轩。”
董事会的冷光打在陆明轩脸上，他西装前襟的陆家徽章闪着冷光：“林氏联姻过气商人？
我看是病急乱投医——“
“陆公子。”秦晚的声音像把突然出鞘的刀。
投影仪的蓝光映亮她的侧脸，港口监控录像里，陆老爷子在租赁合同上签字的画面定格，“三年前您父亲签的港口租赁合同，不知是否要重新审核？”
陆明轩的瞳孔骤然收缩。
林逸看见他攥着会议桌边缘的手背暴起青筋，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商战里最锋利的刀，是别人以为你忘了的旧账”。
深夜的林宅静得能听见露水打在梧桐叶上的声音。
林逸推开书房门时，正撞见秦晚站在落地窗前。
月光漫过她肩头，将她手中的姜家产业图谱染成银灰色——那上面用红笔圈出的几个关键点，和他昨夜在卧室标注的完全重合。
“你也在......”
“查他们的资金链漏洞。”秦晚转身时，图谱边缘扫过林逸的指尖。
电流般的触感让两人同时顿住，林逸后退半步撞翻了茶几上的茶杯，“我们说好的，这是商业合作。”
窗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
秦晚快步走到窗边，只看见围墙外的灌木丛晃了晃，留下半截被踩断的狗尾巴草。
她回头时，林逸已经将产业图谱收进保险箱，指节抵着锁芯的动作带着刻意的平稳：“明天要去郊区测试场。”
月光漏进纱帘，在两人之间织出一片银网。
秦晚望着林逸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想起十年前在东南亚港口看日出的清晨——那时她也是这样，看着合作伙伴在晨光里规划蓝图，以为商海永远风平浪静。
“注意安全。”她听见自己说。
林逸扣上西装袖口的动作顿了顿，抬头时眼底有星光浮动：“陈姨说测试场监控早换了新的。”
钟表的滴答声里，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又分开。
窗外的灌木丛又晃了晃，某个隐藏的镜头闪了闪红光——而此刻的林宅里，谁都没注意到，姜若雪的微信对话框里，正躺着一张模糊的照片：月光下，两道身影在书房里相对而立，像两株并肩生长的树。
凌晨三点的闹钟在林逸手机里炸响时，他已经带着技术团队等在地下车库。
秦晚的车从转角驶过来，副驾上放着保温桶，姜汤的热气模糊了车窗——她摇下车窗时，眼底的青影比夜色还深：“测试数据要实时传我。”
“知道了。”林逸接过保温桶，指尖触到桶身的温度，突然想起昨夜她在董事会上播放监控前，悄悄对他说的那句话：“商战里，最可靠的盟友，是能看见彼此软肋的人。”
车队驶入黑暗的瞬间，天边泛起鱼肚白。
郊区测试场的灯光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像颗即将点燃的星。
林逸摸了摸无名指上的婚戒，那里还留着秦晚套戒指时的温度——或许从暗格里她把他往身后拉半步的那一刻起，这场交易就已经悄悄变了质。
而此刻，谁都不知道，测试场地下三层的实验室里，那台林逸研发了三年的储能电池，正发出轻微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