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灯在鎏金穹顶下折射出冷光,慈善晚宴后台的更衣室飘着雪松香氛。
林逸对着穿衣镜整理袖扣,白金袖扣上刻着林氏集团的「林」字图腾,内侧是父亲亲手刻的微型数据——“能耗降低30%”。他指腹轻轻碰了碰西装内袋,那里躺着母亲留下的翡翠婚戒吊坠,半小时后,他要在颁奖台上单膝跪地,把这枚象征林氏从白手起家走到行业新星的信物,戴到姜若雪手上。
“咔嗒”。
雕花木门被踹开的声响像根钢针扎进耳膜。
姜若雪踉跄进来,香槟色晚礼服的肩带滑到臂弯,露出锁骨处新纹的玫瑰刺青——上周她刚和陆明轩联名潮牌,宣称“要做最锋利的玫瑰”。此刻,她攥着铂金婚戒,直接砸进林逸手边的香槟杯,冰块碎裂声混着她刺耳的笑:
“林逸,我正式解除婚约。”
香槟溅湿了他的衬衫前襟,他盯着杯底沉底的婚戒,喉结动了动:“若雪,今天是颁奖礼,有什么事……”
“装什么深情?”她扯住他的领带,钻石耳坠刮过他下颌,“林氏资金链断裂的新闻都上财经头条三天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她眼尾上挑的弧度比平时更尖,“等林氏破产那天,我再当你的弃妇也不迟——毕竟到时候,你连请律师拟离婚协议的钱都没有。”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喷在他脸上的。
他后退半步撞在化妆台上,香水瓶倾倒的脆响里,镜中映出他泛白的唇色。
七年前商学院迎新晚会上,姜若雪仰头看他,说“林学长的眼睛像浸在月光里的黑曜石”。
现在那双眼底只有算计,像盯着块即将贬值的股票。
“叮——”
宴会厅的电子提示音响起,主持人声音透过门板传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本年度商业新星——林氏集团继承人林逸先生!”
姜若雪突然笑出声,指尖勾住他西装内袋的吊坠绳:“既然要当小丑,不如演得彻底些。”
更衣室到宴会厅的长廊铺着波斯地毯,林逸却觉得每一步都踩在碎玻璃上。
宾客们的私语像针雨:
“林氏真要倒了?”
“听说姜家早就在抽资……”
“姜小姐这是要甩了累赘?”
追光灯打下来时,他眼前有些发花。奖杯底座还带着工作人员手心的温度,他正要接过话筒——
“啪!”
翡翠婚戒砸在地上,裂成两半。
姜若雪站在台前,红酒泼洒的暗红在她雪白晚礼服上晕开,她举着空酒杯,声音甜得发腻:“林氏连婚宴场地费都付不起,还妄想当商业新星?”
玻璃碎裂声混着倒吸冷气的抽噎。
林逸弯腰去捡,却被她高跟鞋碾过手背——鞋跟镶着碎钻,像根淬了毒的针。
“小心!”主持人冲过来,他却错开身,目光扫向第三排角落——陆明轩举着手机,镜头精准对准他踉跄后退的动作。
那个姜若雪口中“只是合作伙伴”的男人,嘴角的笑比刀锋还利。
“姜小姐说林氏付不起场地费?”
清冷的女声像冰锥刺破喧嚣。
所有人转头。
秦晚踩着阶梯上台,墨绿高定礼服衬得她像柄出鞘的剑,耳垂珍珠泛着冷光,腕间翡翠镯子碰撞出清响——那是姜家老夫人当年给继室的见面礼,她戴了二十年。
她指尖轻点支票簿,钢笔尖戳着“200万”的数字:“这张定金今早已经打给酒店财务。”抬眼时,她眼尾细纹像把收着的刀,“倒是姜小姐名下三张信用卡,最晚一笔逾期记录是上周四凌晨两点,在梵克雅宝刷的蓝钻项链。”
姜若雪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踉跄后退撞翻香槟塔,水晶杯碎了满地。
秦晚却像没看见,转身看向林逸,声音轻了些:“林先生,你的奖杯。”
镁光灯再次亮起时,他接过奖杯的手在抖。
晚宴散场时起了雾。
林逸在保镖簇拥下走向停车场,转角处传来金属碰撞声。
秦晚倚着保时捷车门,指尖捏着枚被踩碎的铂金婚戒,碎钻在她掌心闪着微光。
“当年你父亲救过我秦家。”她将戒指抛进垃圾桶,翡翠碎片撞在金属桶壁上发出轻响,“人情我还不起,但姜家的腌臜事……”她抬眼,雾里的目光像淬过冰的剑,“总要留个见证。”
深夜十点,林宅书房。
林逸捏着半杯威士忌,酒液在水晶杯里晃出细碎的光。
周叔的敲门声很轻,老财务的手在发抖,指节抵着铁盒边缘泛白:“少爷,这是老爷临终前托付的……三天前姜家的人查过保险柜,我藏在车库通风管里。”
铁盒打开的瞬间,他的呼吸顿住。
泛黄文件最上面是父亲的笔迹:“新能源电池专利,核心技术可降低30%能耗——若雪说年轻人该往前看,这项目就先压着吧。”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
林逸盯着被划掉的“若雪”二字,喉间腥甜翻涌。
他抓起车钥匙时,手机屏幕亮起一条匿名定位——“姜家老宅西厢房”。
雨刮器刮开一片模糊,后视镜里映出他泛红的眼尾。
七年来第一次,他扯掉了西装领口的林氏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