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脚步总是匆匆,距离晓离开祖厉县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
九月的大地,到处都像是冒着烟一样的炙热。
连月里没有降雨,到处都是干咽哀痛。
铁路上,石砟跟钢铁的组合,让这一份的炙热变得更加直观。
“来大家使把劲,抓紧把这些石砟拔完了,休息半小时。”
王工长的话,在工地现场响彻。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汗水,上衣也早就贴在了身上。
这种拔砟的工作,可以说是对于他们最累最苦的活了。
棱角分明的道砟,大小不一,互相嵌在一起,有些还夹杂了泥水板结在一起,用铁锹根本没办法搞。
只能用特制的钉耙,一人扶着耙杆,另外在钉耙两侧绑着绳子,左右各一个人拉着,三人配合才能干活。
他们今天的工作任务就是拔砟,铁路线路由于长时间的运营,道床上的石子也就是道砟会塌下去,需要周期性的重新维护。
有人整个上衣贴在身上,有的甚至直接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在卖力的干活。
终于,半个小时后,大家将王工长指定的这些工作干完,这才收拾了工具,离开铁路线,走到路基旁,找到一个树荫下,便瘫痪在地上。
大家拿起自己带的凉白开,大口大口的灌着。
喝了几口水之后,喝了水之后,一群老烟枪便开始抽烟。
只不过大家的心情明显的不一样,那些老工人很是惬意的。
而这次新入职的,还有一些学徒工,脸上还能看到一些不安。
“平安,你说这次考核我能不能通过?”
陈平安坐在地上正抽着烟,突然听到一旁的学徒工马帅这样问。
他也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于马帅,他很了解。
对方已经当了两年的学徒工,虽然为人老实本分,可是运气不好,没遇着一个好师傅。
他的师傅是工班里面的魏强师傅,这个人怎么说呢,反正不是个好师傅。
他自己本来也就是个三级,可是对于徒弟更是藏的很紧。
一直以来,都是让马帅,不是除草就是扒石砟。
反正干的都是没有丝毫技术含量的体力活,别说是一些高深的技术问题,就是连道尺都没有让他碰过。
而马帅家的情况,并不是太好。
有一个卧床的母亲,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和两个弟弟。
全家的就靠姐姐打零工和她的学徒工工资撑着。
这也导致,马帅平日里,没有闲钱孝敬师父。
不能跟其他人一样,给师傅送个烟酒什么的。
而他恰好遇到的这师傅魏强,就是一个爱占小便宜的人,所以他被针对了。
而这段时间,陈平安见他是个老实人,再说了,他骨子里也看不上魏强的作风。
所以,干活的时候经常会指点一下他。
也教了他很多的技术问题,所以马帅这才,对,这次的转正考核有了想法。
不然,要是放在以前,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想法,只能老老实实的熬满三年时间。
“你放宽心,不要紧张,放平心态,相信自己,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其实在他看来,魏强的水平与考核的要求差不多。
他能不能过?
完全就在于他自己的表现,表现的好一点就可以过,如果紧张了,表现不好就过不了。
反正就是,全靠自己。
马帅听着陈平安的鼓励,也是狠狠的点了点头。
然后诚恳的说道:“平安,我一定好好表现,一定要考核通过,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陈平安看着已经二十四五的马帅,知道他肩上扛着的担子很重,心里很有压力。
也只是点点头说道:“嗯,我相信你。”
一旁的蔡师傅看着两人说话,也是不由得摇了摇头。
反正后天的考核,他是没有一点点负担的。
对于陈平安这个徒弟,他很是满意。
除了这家伙,经常到他们家蹭饭以外,其他的就没有任何毛病。
到底是初中生,脑子就是好用,不管什么问题,只要说一遍就会明白。
甚至,他这个徒弟把线路工那本书都已经背了下来。
特别是在理论基础上,别说是他了,比他们工长都要扎实。
又经过这小半年的跟岗学习,他这个徒弟啊,水平至少已经达到四五级工的标准了。
谁不夸他带出了一个好徒弟。
俗话说的好,名师出高徒。
他蔡起磊毕竟是这二工班的扛把子。
陈平安想到后天的考核,心里也很是激动,到时候他就要正式转正,以后工资也会涨一大截,就不必像现在这么紧巴巴的过日子。
祖厉县黑虎村,社员们都在忙碌着在田里除草。
这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阵的汽车轰鸣声。
众人不由得直起了腰,看向了北面的河畔。
从河畔那边一辆军绿色的卡车,时不时的还冒出一股黑烟,在颠簸的泥泞小路上,缓缓向着这边驶来。
“赵家老二又回来了。”
“嗨!
咱们村除了赵家老二,哪还有什么汽车。”
众人嘴上谈论着,心里倒是酸的不行。
对于赵家,那可是以前有名的地主。
虽然这些年,赵家被人打压的厉害,在村子里面没了以前的那种嚣张跋扈,都是老老实实的低头做人。
可是赵家老二不一样,这狗东西早年当了兵,在部队里学会了开汽车。
后来转业回家,便分配制了县运输局,手里握着方向盘,成了十里八村有名的红人。
经常隔三差五的,给家里拉些东西,着实让人看着眼红。
就在众人谈话间,汽车已经到了田头。
“满仓叔,满仓叔。”
这时候,众人口中的赵家老二,已经把汽车停好,从驾驶室里跳了下来,朝着人群喊道。
陈满仓拿起脖子上那已经包了浆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拎着锄头向着汽车走了过去。
“哎!
你们说,是不是陈家老大又给他们家里带东西了?
我可听说,自从他们家老大到铁路上工作以后,每个月都给他们家带粮食和钱。”
“这谁说不是呢?
以前咱们村谁不知道,就他们家的光景过的稀烂,可如今,人家也是过到了人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