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他们好像没跟来。”
巴布岱往后面看了一眼，发现姜建勋一行人只盯着这边看，并没有跟上来，于是开口说道。
济尔哈朗听闻，同样朝后看去，然而他看到的是，姜建勋打马跟过来了，只是看其马速，似乎有点慢，看上去对方并不着急。
看着那枣红马背上的男人，虽然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脸，也不知道对方的表情，甚至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说话，但他仿佛听到了对方的嘲讽，就好似在说：“就你还想翻盘，真是天真的可笑。”
回过头来，济尔哈朗只感觉脊背生寒，明明因为战马冲刺，那狂风呼呼的吹在自己身上，但是他依旧感觉自己的后背被汗水打湿了。
“不可能，对方只有两千骑兵，已经全部派出去，就算炮阵还有步兵又怎样，他们不可能挡得住我建奴的重甲巴牙喇。”
济尔哈朗心里想着，只是越想，他心里越没有底气。
“真的挡不住吗？”
济尔哈朗开始怀疑他满洲儿郎的战力了。
没办法，刚刚那群投降的叛徒给他狠狠上了一课，让他明白，原来同样的人，在不同人手上，能发挥出的战力也是不一样的。
如今的他已经不敢小看任何人了。
只见，济尔哈朗握紧手中虎枪，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盯着那炮阵，如今目测距离炮阵已经只有五十步了，他甚至已经能够看清炮阵内的情况。
“散开。”看清炮阵内的情况后，济尔哈朗大吼一声。
只是为时已晚。
“砰砰砰……。”
火炮的轰鸣声响起，直接将济尔哈朗的声音给掩盖住了，当众人明白中计的时候、是那一颗颗鸡蛋大小的实心弹飞向他们的时候。
红夷大炮还在冷却，这次炮兵发射的虎蹲炮，而里面装的也是霰弹。
二十门虎蹲炮一起发射霰弹，那鸡蛋大小的实心弹铺天盖地，落在阵前建奴的头顶仿佛下了一场实心弹雨。
众人见状，大惊失色，有人勒马停住，有人策马狂奔，有人一个劲的往前冲，而有人已经放弃了，他呆呆的坐在马背，直愣愣的看着那实心弹朝自己砸来。
惨叫声，哀鸣声不绝于耳。
一轮炮击结束，济尔哈朗活了下来，他回头看着那遍地的尸首，前一秒还是他满洲的重甲巴牙喇和护军巴牙喇，是他满洲的精锐，是他满洲的骄傲，可如今，却成了一俱俱不完整的尸体。
看着来时一千二百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一半人，济尔哈朗心中的那股恐惧感再次袭来，他知道，不出意外，他将成为大清的罪人，成为镶蓝旗的罪人。
济尔哈朗握紧缰绳的手再度紧了紧，不知不觉间，那指甲都插进了肉里，鲜血顺着缝隙流了出来，看那样子，仿佛只有肉体的疼痛出现，才能稍微减轻一下他内心的疼痛。
济尔哈朗看向炮阵，再度提了提马速，他知道，这一仗还没结束，只要他能打下炮阵，这一仗就还有的打。
“满洲儿郎，随我杀。”
济尔哈朗一马当先杀了出去，其他人见状，纷纷紧随其后。
“杀。”
他们奋力的嘶吼着，仿佛在做决死冲锋。
就这样，在承受了又一轮炮击后，济尔哈朗最终以死伤近百人为代价，带人来到了炮阵前方。
只是，就在众人以为胜利已经属于他们的时候，他们跃过那微微隆起的土坡，看到了一排排用绳索连起来的马车，以及马车后面那一根根黑洞洞的枪口。
见到这一幕，济尔哈朗心都凉了半截。
心想：“看来姜建勋早有准备，就等着我一头扎进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只是正常的防御，毕竟姜建勋这边人马不多，不借助外物，很难做到以少打多，就算打得过，也会损失惨重，而这并不是姜建勋愿意看到的。
“砰砰砰…。”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那马车后面的火枪兵就扣动了扳机。
仅仅二十步，鸟铳的杀伤力自然惊人，破三层重甲是比较轻松的事，再加上用了黄色词条后，这些火枪兵枪法也大有长进，不说百发百中，但是打人形靶，百分之八十的命中人还是有的。
只见，一颗颗铅弹飞向人群，飞向战马，飞向马背上的建奴。
“彭彭彭…。”
诸多战马被打中，然后栽倒在地，或者撞在马车上，幸亏马车有绳索固定，否则这一撞还撞出缺口了。
当然，更多的还是人被打中，被打中的人有些直接毙命，栽落马下，然后被后来人踏成肉泥，有些只是受伤，继续冲锋，然后被下一轮火枪兵射杀。
就算两轮都躲过去，那还有第三轮。
倘若这第三轮依旧躲过去了，那迎接他则是如林的长枪。
只见，三排火枪兵轮番射击，打死打伤清军三百多人。
最主要的是，后排的建奴因为前面建奴的尸体和马匹的尸体，他们已经维持不了原本的速度了，而一个骑兵失去了速度，那就相当于失去了主动权，就跟一个步兵无异了。
“主子，撤吧，这仗打不了了。”
巴布岱非常幸运，这一系列的攻击都无一落在他身上，如今他看情况不对，于是开口说道。
济尔哈朗听闻这话，扶了扶刚刚因跌落马来而撞歪的头盔，开口说道：“不了，我要去会会那个姜建勋，你们走吧，给镶蓝旗留个种子。”
这话一出，济尔哈朗身旁的亲卫面面相觑，最终无一选择离开。
且不说回去睿亲王多尔衮会不会治他们的罪，就算不被问罪，他们这样回去也很难面对那些死去战友的家人。
所以，他们最终都选择了留下来。
济尔哈朗见状，也没说什么，而是看向一旁同样狼狈的洪承畴，开口说道：“洪大人，你带着正白旗和正黄旗的人离开吧，记住，要把这里的事情告诉给多尔衮，一字不落的告诉他，让他小心一点，告诉他，对付姜建勋，一定要毕其功于一役，而且要快，否则我大清怕是又要回到那白山黑水间了。”
洪承畴听闻，没有犹豫，他直接跳上一匹战马，朝着济尔哈朗抱拳一礼，开口说道：“郑亲王放心，话我一定带到，保重。”
说话，洪承畴看了阿克敦等人一眼，然后打马离开，逃离这片战场，而在他身后，赫然跟着十二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