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劝降姜瓖的时候自然是做了两手准备,为的就是姜瓖拒绝投降的时候,城内能有内应打开城门,这样攻城就能避免伤亡。
而这个内应,自然首选城中的富户士绅,因为他们不仅有心,还有能力这样做。
听闻姜建勋的询问,王二虎了解了一下情况,这才开口回道:“将军,那群虏营的建奴已经进了洪承畴的小院,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通过房间内的地道出城了。”
“好,通知我们的人盯紧了,一旦他们与前来大同的建奴汇合,立刻通报。”说完,姜建勋就打马回总兵府了。
这里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地,唯独还要关注的就是洪承畴那群人了,不过这事让其他人盯着就好。
……………
与此同时。
正如王二虎说的,虏营的四名建奴已经进入了洪承畴的房间。
这四人之前都是正黄旗的护军巴牙喇,他们分别叫:阿克敦、达尔汗、多勒浑、阿托巴。
“阿克敦,这里有人住。”
达尔汉用粘血的顺刀指了指挂在房梁上的布条,一脸警惕的开口说道。
至于那顺刀上的血,自然是杀了那群投降建奴的士绅粘上的。
听闻这话,阿克敦三人非常配合的警惕四周,四双眼睛扫视整个房间,很快就把洪承畴给找出来了。
“出来。”
阿克敦手握顺刀,大喝出声。
而听到这声音,洪承畴眼睛一亮,快步走了出来,因为他听出来了,眼前这群人不是汉军,而是满洲军。
“别动手,别动手,我是洪承畴,我是洪承畴。”
怎么说此刻洪承畴的心情呢?
他原本在上午就要自杀的,那上吊的布都准备好了,可当把脖子套进去的时候,他又没了踹椅子的勇气。
于是犹犹豫豫,犹犹豫豫,就到了这晚上。
看着眼前的满洲大兵,洪承畴可谓是喜出望外,此刻的他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老天爷都不让他死。
“洪承畴,洪大人,莫非你也投靠了姜瓖?果然,汉人没一个可信的,受死吧。”
说话,阿克敦竟然举刀就要砍了洪承畴。
洪承畴见状,大惊失色,连忙后退,同时口中忙不迭的说道:“不,没有,我没有投降姜瓖,我没有,我要见睿亲王,你们不能杀我,我可是睿亲王的人,你们不能杀我。”
话说完,洪承畴见阿克敦没有追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阿克敦这边,原来是达尔汗几人拦住了对方。
达尔汗:“阿克敦,你冷静点,我看洪大人不像投降了,你看这布,明明就是准备上吊用的,洪大人这是想要为我大清尽忠,他是我大清的忠臣,你不能杀他。”
多勒浑:“是啊,阿克敦,你冷静点,洪大人都说了他没投降。”
阿托巴:“没错,冷静一点,现在最要紧的是要赶紧找出路。”
达尔汗三人都在劝阿克敦。
阿克敦听闻,看了看那挂在房梁上的布条,再看了看洪承畴,开口问道:“洪大人,抱歉,是我错怪你了。”
听了这话,洪承畴老脸一红,没错,他的确想过上吊,但最终却是怕死退缩了。
不过这天色太晚,仅凭一点月光倒是看不出来洪承畴的异色。
“无妨。”洪承畴摆了摆手,然后再度走上前来,开口说道:“你们进城了,是不是睿亲王已经打破了大同城?不对啊,大军不是还在两百里外吗?怎么就来了?看你们这装扮,没有着甲,莫不是小股部队先潜入城内?”
洪承畴看着阿克敦几人,眉头微皱,一股脑的问出了很多问题。
此刻的他是百思不得其解,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阿克敦听闻,一边回答洪承畴的话,一边朝着床榻走去。
“洪大人,睿亲王没来,也没有人来攻打大同城,我们是之前被俘虏的正黄旗士兵,今天姜瓖的手下想要杀了我们,所以我们就杀出来了。”
听闻这话,洪承畴如遭雷击,他原本以为自己这条命是保住了,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他终究逃不过一死。
而且,因为这些俘虏的到来,他可能要更早一步去见阎王。
不过一想到不用当着大同百姓的面被杀死,他也就认了。
“也罢,死就死吧,只希望来世能生在盛世,让我能够一展胸中抱负。”
只是,就在洪承畴胡思乱想的时候,阿克敦的声音传来:“过来搭把手。”
洪承畴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要干嘛,就见阿克敦几人已经把床榻挪开了,随即一个地窖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
洪承畴看着那黑洞洞的地窖入口,瞪大个眼睛上前想要看清楚。
达尔汗见状,解答了他的疑惑:“跟我们一起被俘虏的包衣阿哈中有一个大同城的百姓,他家就住这里,而这个地道是通往城外的。”
“别聊了,走吧,待会汉军就搜过来了。”
说完,阿克敦第一个进入地道。
多勒浑二人见状紧随其后,而最后的达尔汗则是看向洪承畴,面带微笑的开口说道:“洪大人,请吧。”
洪承畴听闻看了那恭敬的达尔汗一眼,果断的跟了上去。
没办法,洪承畴知道,如果自己不走,那达尔汗肯定会一刀砍了自己。
就这样,几人顺着地道一路前行,大概走了十几分钟,他们终究走出了地道。
这是一座小山坡,地道的出口就在山脚的一个隐蔽处,几人出来后看向远处大同城,他们发现他们在地道内竟然走了快两里地。
“大家休息一会,马上出发,我们得趁天黑远离这大同城。”
阿克敦大口喘息着,开口说道。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个个大喘气。
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地道缺氧导致的。
洪承畴这边,他一边大喘气,一边看着大同城,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良久过后,待他呼吸平顺下来,阿克敦说要走的时候,他在心中默念:
“姜建勋,竖子,你给我等着,下次再见,我一定让你跪在我面前为今天对我的无视而忏悔。”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大同城的总兵府,王二虎正在汇报有关他的事。
“将军,洪承畴已经出城了,一切都在计划内,还有,这是他房间挂在房梁上准备用来上吊的布绳。”
姜建勋听闻,看着王二虎手中的布绳,嗤笑一声:“呵呵……我们这位洪督师终究是怕死的,也罢,你把这东西收好,下次我们就用这个送他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