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劲见进房的是柳观，堆出笑容恭维道：
“人靠衣裳马靠鞍，春来换上儒衫，小柳夫子又俊俏了几分。”
“切，一看就是从哪处庵堂祸害完尼姑刚回来，就是披上佛衣道袍，也是无耻下流的肮脏鼠辈。”
柳观大惊失色，心想捕快姐你这么勇的吗，换前身不是分分钟给你下药报复了？
“秋儿！”林劲见女儿如此不上道，脸色青得像根黄瓜。
虽然说是公事，可也是有求于人，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我的傻女儿呦。
林劲一拱手，请柳观坐下聊。
“宁家的商队被城外的牛妖忽然拦下，还得请您柳夫子出面，才好料理此事的手尾。”
宁家是栖霞县里有名有姓的大族，牛妖是城外吃人的太岁。
其他书吏不是告病就是出公差，谁都不敢来趟这趟浑水。
难怪林劲一副有求于自己的样子。
“有详细来龙去脉吗？”
柳观低头沉吟问道。
林劲瞳孔一亮，似是没想到柳观居然没有开口拒绝，便答道：
“县衙里定期给他们供活人口粮，这是每个月不曾断过的，这次牛妖劫持商队事发突然，也许和前些天与鸦魔的矛盾有关系？”
柳观不答话了，只是检索着记忆。
前身似乎不但和修邪法的妖道称兄道弟，和妖物魔怪的也能说上几句话，活脱脱一个十足的人奸。
难怪林劲会寄希望于自己。
林劲看他不搭话，刚刚生出几分希望又被浇灭。
他一咬牙，人命关天，有时候也要不了那么多原则了：
“柳夫子，只要你应承下这档子事，陪小女越秋代表衙门前去走上一遭，不管成败与否，你之前和我要求的帮你的无字传票盖章，林某一定办理。”
林越秋噘嘴咬紧牙关，露出一对好看的小虎牙，举掌大力拍向桌面：
“阿爹，你又何必这样求他。一个一心只知道钻女人肚皮的酒囊饭袋，就算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
“我可以去。”
林越秋一愣，憋了一肚子的脏话还没吐出口，柳观居然就干脆地应承了下来。
“无字传票盖章既违反朝廷法度，也有损林捕头的捕头风采。我也不要这种东西。”
柳观挥手扇动儒衫衣摆，慷慨陈词，配上他唇红齿白的清秀样貌，倒是颇有几分正义的伙伴的味道。
捕头林劲也傻眼了，张口瞪眼，盯着柳观愣了愣神。
如此干脆就答应要干脏活累活，还不吃拿卡要，这还是那个柳观吗？
林劲还是更习惯那个张口闭口就要求自己去帮他垫付在怡翠阁激情1v3的清倌人费用的神人柳观。
是什么改变了他？
感情？
还是信仰？
总不能是边境里那些狗艹的白莲教嘴里的“无生老母，真空家乡”吧？
柳观搓搓手，移开了眼神，缓缓道：
“林头儿，听说您年轻的时候在神策府里学了点真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借来一观？”
林越秋的一脸讶色立马换成了“果然如此”的鄙夷，剑眉倒竖。
父女二人对视一眼，林劲苦笑，林越秋握拳的指甲都深深陷进了肉里。
柳观这种人要武学功法，不是用来勾引女人和馈赠情人，还能拿来干嘛？
林劲年轻时凭借天赋和汗水得到的神策府武学虽然谈不上真传秘传，却也不是一般的大路货能比的。
“也罢，柳夫子既然有兴致，我林劲虽是一阶粗人武夫，也愿意成人之美。”
林劲倒是看得开，低头从抽屉中取出一卷带有樟脑味的蓝皮书册。
书页边缝肉眼可见地泛黄，纸张却极为平整，毫无折痕。
十数年来，千百次翻看，书册对于林劲而言，是一条通向平行世界的道路——加入神策府，贱籍武人的唯一翻身出路。
柳观接过书册，不再多话，转头就走，三两步迈出了班房内室。
林越秋直跺脚，气恼道：
“阿爹，这色中饿鬼摆明了收东西不做事，《神策健体术》在栖霞县内何等珍贵，他取走后却也不说什么时候办事，不是泼皮无赖是什么？”
话音未落，柳观在门边探头，疑惑道：
“又说事情紧急，又不急忙带路，林头儿，你还有多少父女间的悄悄话要和女儿交待？”
林劲和林越秋大眼瞪小眼，被忽然杀个回马枪的柳观问住了。
“我说林头儿啊，你这女儿是该加强管教了，百姓嗷嗷待哺，商队深陷妖魔泥潭，这样的工作态度怎么搞好栖霞县内治安呢？”
······
古道，林径湿滑，矫健黑马一前一后飞驰而过。
官马受过良好训练，不需他驱驰，自行跟在林越秋马后。
柳观端坐马上，手捧蓝皮书册《神策健体术》（炼筋篇）
其实柳观不是没有建议过，为了节省人力物力，完全可以两人同乘一匹马。
只是被林越秋用粗话礼貌拒绝了。
他作为谦谦君子，也就不好多提了。
柳观也不是鬼上身色瘾犯了，而是他真不会骑马。
上辈子连摩托车都驾驭不了，这辈子一上来就要他驾驭活马那么过分，着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林越秋悄悄回头用余光瞄了一眼，心中冷笑。
装模做样，刀法稀松，淬体法不学不通，也想领会书中妙处？
虽然阿爹没有明说，可是这一路，她最该提防的不是拦截商队的牛妖，而是身后这个亦步亦趋的栖霞县知名淫贼。
他事出反常地爽快答应了去见牛妖的事情，谁知道背地里想了什么鬼点子？
柳观双目微阖，还停留在刚刚扫过的面板信息。
【《神策健体术》（炼筋篇）：未入门】
林劲给的是不是真东西，面板一验就知道。
可是翻看这本蓝皮小册子时，密密麻麻的无数批注和书页白边上的红笔小字还是震撼住了他。
待到通读一遍内容之后，柳观才意念微动，打开面板注入禄命。
他想试试，功法质量和注解的详细程度，是否会影响到学习效率。
【三个月，你根本不敢相信这是年轻人的身体，筋骨像铁打一样拉伸不动，硬得像一位六十岁老将。炼筋篇成功入门，却加剧了你的失望。】
【一年零九个月，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在暗中标定了价格，数年荒淫掏空的一身筋骨终于有了松动的痕迹，你松了口气，过去纵欲的积弊终于彻底被清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