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元藏秘典这本始境心法,禄命也太不禁花了些,六脉才贯通两脉就已经把四十点禄命完全吃空。
可是当柳观退出面板的瞬间,还是沉浸在了奇妙的舒适感中陶醉了。
一步踏入始境,顿觉轻松闲适,全身上下的毛孔仿佛都舒张开来,耳鼻喉之间的多年淤塞霎时间全部化开。
一呼一吸间竟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像是人工搭建了一条全新的肺管,原来呼吸居然可以这么亲近天地。
柳观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抽出桌上朴刀,捻起刀锋细看。
天地之气通过大脉灌注入刀身,竟然多了一层锐利的无色气膜。
这才是初入始境之后最大的裨益。
随意调用体内天地之气。
即便是寻常斩出的一刀,附着天地之气后也远不是肉体凡胎的刀法可以比拟的。
柳观略一抿嘴,能给他带来心安、带来面对妖魔邪道底气的实质性成长,才是他最期待的。
·······
街上熙熙攘攘,柳观走进常去的那家酒楼。
同余德裕对战一场,也算是迈过了生关死劫,加上元藏秘典初步小成,还是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柳大人,又来光顾啊,需不需要去怡翠阁叫两个相熟的红姑娘来陪酒?”
一名店小二殷勤地擦起桌子。
“给柳大人陪酒,一个怎么够?”另一个年长的店小二呵责道。
该死的成见!
柳观淡淡道:“从简招待,全部打包。”
“......”
柳观提着几个油纸包,独自回家,徐徐在石桌上摊开油纸。
东边墙头果然有一个斗笠身影翻身过墙,极其自然地坐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反客为主地帮忙摊开油纸。
一条清蒸鲈鱼,鱼腹满是肥厚脂肪,配上浓郁的葱香豉油。
两只酥脆新出炉的烤乳鸽。
搭上时令蔬菜和姜油鸡,看得秦静庵双眼大放异彩。
“啧啧,柳夫子果然懂生活,难怪本地居民都用你的名头来吓小孩。”
柳观也不搭理,抓起一只乳鸽撕开后腿,肉汁即刻就顺着香酥鸽皮流了下来,赶忙塞进嘴里不舍得浪费。
桌上菜色清空得七七八八了,秦静庵才得空留意到柳观衣服上残留的暗红色颗粒。
“落魂红砂?只有白莲教的那些蹩脚旁支才会炼这种有损阴德太过的东西,你和养善居的人交手了?”
秦静庵瞳中闪过一丝讶色。
“不错,杀了他们的少主。”
无论是柳观进步的速度还是胆色都出乎了她的预料。
江州地处楚江上游,魏晋版图于此交汇,西连蛮山,万妖窟和大佛国山川相连。
诗家所谓“楚江恒战”,就是说江州不但有地缘战争频繁的天然劣势,更因为政权归属更迭频繁,几乎是北魏南晋轮流坐庄,成为了白莲教这等势力的孕育温床。
不要说紫极司只在江州总部挂牌,郡县不设府衙。
就连神策府招录人员的比例也要远低于其他州府。
这等法外之地,民间结社势力的渗透是很恐怖的。
能练出落魂红砂的人,在养善居至少是核心的前三人。
柳观敢和此人动手,几乎已经是矛头直指县太爷了。
她心知肚明,特殊时期的特殊行为必然被人赋予特殊意义。
“困兽犹斗,你就不怕太过激进的做法招致栖霞上下势力的全力报复?”
这下就轮到柳观洒然一笑,看着秦静庵不语了。
你也配说我激进?大家半斤八两罢了。
秦静庵哑然失笑,等等......
柳观能活着出现在自己面前,就意味着他在这场始境的交手中胜利了。
不应该啊...杀牛妖那天怎么没看出来?
如此年轻就了悟始境,这般天赋在整个栖霞县恐怕也是屈指可数的。
宁相乾那个精明鬼怕是死也想不到,他口口声声说的毒瘤恶霸的住处,反而是全县上下最安全的地方。
还真别说,住他隔壁有吃有喝有安保,啧啧,这下他敢动养善居的人,得罪了衙门上下,说不得还有长篇故事可看。
好久没过上这种神仙日子了。
惬意之余,她忽然从腰间摘下个小物件朝柳观抛了出去。
“这是?”柳观定睛一看,是个淡黄色小玉坠,质地莹润不似凡品,天然瓜状,摸起来居然有股温温的暖意。
只是他掀起的嘴角实在难以平抑。
果然,值得宁相乾这种奸商搏命投资的大人物,指缝里流出的沙子都能让自己吃得满嘴流油。
早该拿出来回馈一下您真诚的保安了。
只是不知暖意是秦静庵身上的捂出来的,还是......
“黄台温玉,对始境的武夫算得上稀罕的宝贝,贯通经脉,提升化气交感的速度。对我而言就没什么用了,御寒送暖,聊胜于无了。暂借给你抵伙食费吧。”
柳观脸上的笑意忽然僵住了。
他看了看面板数字:
【剩余禄命点数:零点】
心头仿佛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痛楚,比挥出火贪虚风斩时虎口的灼伤还要让柳观难受。
有这种东西不早拿出来,等我归零了就让我光看着难受?
看着柳观微微抽动的白净面皮,秦静庵剑眉微挑,稍有惊异。
黄台温玉放到任何一个始境武夫身上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怎么他却收得这般痛苦?
嘶...难道他是怕欠我人情太过?
怪哉,都说柳观是无利不起早的雁过拔毛之辈,想不到摘下面具伪装之后居然有这样硬气血性的一面。
有点意思。
······
夜半,县衙后堂,烛火通明。
吏、户、礼、工、刑、兵六房的坐班书吏,并三班值夜衙役齐聚堂下。
县丞手按惊堂木,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清喜怒:
“如此说来,城西霸占义仓的牛妖是柳观斩的,养善居的少东家余德裕也是柳观杀的。”
一个衙役眉飞色舞地补充道:“岂止啊,听说连城西那个小养善庵的庵主都是他杀的,好几家的黄花闺女都敢出街了,都说江州巡查使还没来,这栖霞县就算是变了天了.....”
吴先生蓦然抬起恭敬低垂的头,拿森寒目光将他一刺。
衙役才噤若寒蝉地闭上了嘴。
“好一个柳观,都说他三日除三害,栖霞县是日月换新天了?”
年长些的衙役和书吏们都不自觉地缩着身子,像是弦被绷紧弯弓,有一种进退两难的窘迫,连一声大气也不敢出。
“难道十年来在知县大人治下的栖霞县是妖魔横行,民不聊生吗?”
县丞瘦骨嶙峋的五指青筋毕现,抓起惊堂木奋力砸下,案台竟被砸出一角凹陷,
“柳观?好你妈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