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沉心中一动，“那是什么？系统，追踪角落里那块石碑。”
几乎是念头落下的瞬间，他脑海中那片幽蓝色的界面便有了反应，一行崭新的文字清晰浮现：
【指令确认。开始分析目标：未命名载道石碑（残片）。】
“载道石碑？”陈沉在心中默念，眉头微蹙，“听起来有点意思。继续分析，把所有信息都调出来。”
【分析中……目标来源：未知。状态：严重破损，核心道蕴尚存。】
【检测到残缺原始道蕴：《混元不灭体》。】
【品阶：？？？（道蕴本质超出系统当前数据库评级上限）】
“什么？！”
陈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猛地抬起头，环视着周围那些散发着玄阶灵光的玉简竹册，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超出系统评级上限？
天、地、玄、黄。玄阶之上，尚有传说中的天阶。而这块垫桌脚都不配的破石头，其本质竟然高到连系统都无法定义？
“系统，你没搞错吧？”他的声音在心底都有些发颤，“这东西……有什么缺点？风险呢？”
【警告：此非完整功法，仅为一道修行‘概念’。】
【修行方式：以身为炉，引天地混元之气淬炼己身，过程极度痛苦，需消耗海量资源。】
【初期入门成功率：低于千分之一。】
“千分之一……”陈沉倒抽一口凉气，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一盆冰水浇得只剩一缕青烟。
他苦笑起来，在心中自嘲道：“我就知道没这么好的事。这哪里是功法，这分明是一张通往黄泉路的单程票。成功率比那些陷阱功法还低，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他喉结滚动，下意识想走，可双腿沉重如铁，根本抬不起来。他双拳攥得死死的，指节因用力而咯咯作响。
“系统……”他在心底的声音干涩沙哑，“再……再算一次！”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别管那些失败的，告诉我，万一……万一我就是那个千分之一呢？成功了，会怎么样？！”
幽蓝的界面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进行更深层次的演算，随后，一行行文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刷新出来，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磅礴气势：
【深度分析：一旦入门，此道无上限。可理论上吞噬万法以补己身，乃万道之基，不灭之体。风险与收益完全对等，如何抉择，取决于宿主。】
万道之基，不灭之体！
这八个字，如八柄重锤，狠狠地砸在陈沉的心湖之上，激起滔天巨浪。
他猛地闭上眼。
吸气——胸口闷得发疼。
再吸——满脑子都是“万道之基”。
第三次——他几乎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颤抖的指尖让他无法思考。他一把抓住旁边的书架立柱，冰凉粗糙的木质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强迫自己将那股冲动压下去。“冷静！陈沉，用你的脑子想，别用你的贪婪想！”
他逼迫自己审视那冰冷的现实：“风险与收益完全对等……这意味着，万道之基的希望，也对应着万劫不复的深渊。系统不会骗我，千分之一的成功率是铁一般的事实。”
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攫住了他，让他几乎要立刻冲过去捧起石碑。
然而，灵魂深处那个“苟”字诀却在疯狂尖叫，发出刺耳的警报：“蠢货！那是千分之一的成功率！你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吗？忘了在地球是怎么当一个普通人的吗？这不是游戏！选错一步，万劫不复！”
他甚至能感到自己的牙齿在打颤，那是对死亡最本能的恐惧。
“是啊……”他苦涩地想，“我陈沉，从一个任人欺凌的外门弟子，浴血搏杀至今，不就是为了能安稳地活下去吗？”
“安稳？”另一个声音，一个在百兽林中磨砺出的、带血的声音，冷酷地反问，“赵家虎视眈眈，长老暗中窥伺，这清溪宗内，何曾有过半日安稳！我选了那《万木长春功》，苟活百年，最终也不过是待宰的肥猪罢了！”
他喘了口粗气，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一个念头像疯长的藤蔓缠住他：“蠢货！选安稳的！”另一个念头却如烙铁般滚烫：“安稳就是等死！”他下意识后退半步，脚跟却像被焊死在地板上，无法挪动分毫。
他猛地抬头，再次望向那些光芒璀璨的玄阶功法。那柔和的灵光此刻竟变得无比刺眼，晃得他眼眶发酸。那本被他视为首选的《万木长春功》，现在看来，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道精致的枷锁，可笑又可悲。
“一个是宗门为你铺好的、看似光明却布满陷阱的死路。”
“一个是天地间存在的、几乎无法踏足却通往至高的绝路。”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守阁长老那句冰冷的话语：
“道由己选，路无回头。”
他闭上眼睛，仿佛又站在了那摇椅之前，面对着那双洞悉一切的沧桑眼眸。
一个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他的脑海：“难道……这位长老早就知道这一切？”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这藏经阁二楼，恐怕根本不是恩赐，而是一场最残酷的考验。考验的不是天赋，不是悟性，而是人心！”
“是选择一份看得见、摸得着，却注定走不远的‘安稳’？”
“还是选择一个虚无缥缈，九死一生，却可能窥见真正大道的‘希望’？”
他的拳头，不知不觉间已紧紧攥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安稳？”他嗤笑一声，眼中的恐惧与犹豫被一股决绝的疯狂所取代，“我不要别人赐予的、有瑕疵的道！”
“我要的，是一条真正属于我自己的路！哪怕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死路！”
一瞬间，所有的犹豫、恐惧、彷徨，都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如冰雪般消融。
陈沉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爆射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坚定得如万载玄冰。
他不再有半分迟疑，大步流星地走到那个布满灰尘的角落。
于是，在周围数十道璀璨灵光的注视下，他蹲下身，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拨开那层厚得能写字的灰尘。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他用一种近乎朝圣的姿态，将那块布满细密裂纹、边缘还带着些许青苔痕迹的灰色石碑捧了起来。石碑入手，一种刺骨的冰凉和超乎想象的沉重感同时传来，粗糙的表面摩擦着他的掌心，有些微痛。但这股冰冷中，却仿佛有一粒火种被点燃，顺着他的血脉，一路逆行而上，在他的灵魂深处轰然引爆！
“系统，就它了。”
“我选它。”
他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平静，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然。
【选择确认：《混元不灭体》。】
【道由己选，无悔之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