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猛烈撞击着雕花木窗,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呜咽。窗纸被撕扯得哗啦作响,殿内烛火随之剧烈摇曳。
“今日这风怎么忒大了一点……”
赵获皱着眉,莫名地感到一股寒意从尾巴骨窜上来,搅得他坐立难安,连怀里温香软玉的美人儿都似乎不那么诱人了。
他烦躁地挥挥手,让旁边那个穿着薄纱、体态风流、眉眼含春的侍女再往他身前靠紧些,试图用那暖玉温香挡住这没来由的心悸。
他的师父赵载还在闭关,对赵获来说,这就是一年里最舒坦的时节——
再也没人管他,整个南崖坊市,就成了他予取予求的乐园!
那些清冷娇媚的美人儿,只要他赵获看上眼的,自有那些巴结他师父、想舔赵载臭脚的炼气后期修士替他“料理”得妥妥帖帖。
“和平的日子,真美好啊!”
赵获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骨头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又故作悠闲地打了个哈欠。
这夜夜笙歌、美人轮转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好几年,快活似神仙。
也惟独陈家的事儿让他颇为烦心。
前些年,不知怎的又想起陈玄明当众给他的羞辱,他一时昏了头,听信了身边一个马仔的谗言,派了个散修去,想弄死陈玄明的独子陈静寒。
结果呢?
陈静寒连根毛都没掉,隔天清晨,他赵大公子一睁眼,就看到自己枕边,稳稳地插着一柄寒光四射、附着着漆黑剑意的匕首!
那几天,赵获吓得魂不附体,吃不下睡不着,好几次差点就要冲进师父闭关的静室哭嚎求救。
最后还是他那“狗头军师”分析,说对方恐怕并没有杀他的意思,这匕首,不过是个严厉的警告。
赵获脑子一转,恨得牙痒痒——除了那个该死的陈家,还能有谁?
“呸!什么破陈家!仗着个老不死的撑腰就敢动我?”赵获越想越气,把怀里的美人粗暴地往腿上一按。
仿佛只有这种绝对的掌控和发泄,才能稍稍压下心头的邪火和屈辱感。
“等着吧!等那老不死的剑修蹬了腿,老子就叫师父出关,把你们陈家上下,鸡犬不留!”
他一边发狠地想着,一边在侍女压抑的低吟中动作越发粗鲁。
师父赵载平日里装得道貌岸然,不好女色,连他那如花似玉的师娘……嘿嘿,还不是得靠他赵获来“抚慰”?
赵家的香火传承、开枝散叶的重任,可不就落在他这唯一的“孝子贤徒”肩上了么!
“嗯…哼…”赵获闭着眼,发出一阵满足又带着点发泄意味的哼唧。
殿外的风声似乎真的小了一些?
‘奇怪!今日这心怎么一直突突跳?没个安生!’
‘莫非是昨夜连御三女,身子有些被掏空了?’
‘啧,看来得让赵奴儿再寻些虎狼之药来补补……’
就在赵获心神松懈、即将“释放”的那一刻——
“噌——!”
一声砖石爆裂的巨响,猛地炸开!
紧接着,是侍卫惊恐欲绝、变了调的嘶吼:
“赵大人!快跑啊!有魔修杀进来了!挡不住!根本挡不住啊——!”
‘杀进来了?!’
赵获一个激灵,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猛地将怀中惊叫的美人狠狠推开,连滚带爬地跳下软榻。顾不得衣衫不整,踉跄着冲到殿门口,一把推开沉重的殿门。
“放屁!这里可是青玄仙宗治下的南崖坊市!哪个魔崽子敢……”
他的怒吼戛然而止,后半句生生卡在喉咙里,化为一声恐惧的抽气!
殿外,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身着漆黑长袍的身影,正提着一柄吞吐着漆黑寒芒的法剑,一步步踏着满地狼藉和残肢断臂走来。
那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眼睛,冷得像万载寒冰,里面翻涌着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杀意!
与此同时!
一股令人窒息的漆黑剑意,如同实质的潮水,以他为中心,汹涌澎湃地扩散开来。
“剑…剑修?!”
赵获的斗鸡眼瞬间瞪得溜圆,瞳孔缩成了针尖,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三魂七魄几乎要当场飞散!
他脑子里“嗡”地一声,瞬间闪过枕边那把冰冷刺骨的匕首。
“陈家的!莫非真是陈家派来的剑修?!他们真敢?!”
“魔头!安敢如此放肆!!”
几乎同时,几道愤怒的流光从坊市各处冲天而起,南崖坊市坐镇的几位炼气九层高手终于赶到。
看到那黑衣剑修脚下血流成河、刚刚又随手挥出几道黑气缭绕的剑气,轻易将几名试图阻拦的护卫斩成数段的惨状,为首的一位白须老者目眦欲裂:“安敢在我南崖坊市行此屠戮之事!给我拿下!”
那黑衣剑修——老黄,闻言只是极其轻蔑地扫了赵获和那几个炼气九层一眼。
他沙哑冰冷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铁片摩擦,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本座,青池魔门,九幽剑宗门下。今日来此,只为寻仇,与青玄门无关。挡我者,死!”
最后一个“死”字出口的瞬间,他手中的法剑已然抬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剑光,无声无息地斩出!
【不见夜】!
那剑光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幽暗深邃,如同将夜色本身压缩成了致命的锋刃。
被剑光笼罩的范围内,光线骤然暗淡,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啊?!”
赵获只觉得双眼被那诡异的黑暗狠狠刺痛,视野瞬间模糊昏暗。
他下意识地闭眼再睁开——
“噗嗤!”
一颗须发皆张、脸上凝固着惊骇与难以置信表情的头颅,冲天而起!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那具无头的炼气九层修士颈腔里狂飙而出,溅了旁边几人满头满脸!
正是刚才怒喝出声的白须老者!
他甚至没能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或闪避动作,就在那无声的黑暗剑光下,身首分离!
“不…不好!!”
人群中,一个见多识广的灰衣散修脸色煞白如纸,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尖利破音:“那…那是【不见夜】!是昔日青池魔门镇宗功法《九幽彻夜剑经》的第一杀招!”
“传说此剑蕴含‘斩因断果’之能,一剑既出,修为不济者,必死无疑!因果已定,避无可避啊!”
“必须一起上,才有一线生机!”
他喊完,自己却没有停留分毫,转身就玩命地向坊市外围亡命飞遁,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开玩笑,这可是《九幽彻夜剑经》,源自七经的至高剑经,他可不敢去挡!’
‘死道友不死贫道,也不知道这南崖坊市怎么得罪他了,只希望这些道友能多拦住这狠人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