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刀刃即将劈下的瞬间,宴成忽然福至心灵,猛地大喊。
“我知道杨家藏银子的地方!”
刀锋骤然停在他鼻尖前。独眼龙眯起独眼。
“你说什么?”
宴成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他自然不知道,但知道杨家有真正的高手。
“老汉在杨家干了几十年,知道地窖的暗格……够你们下半辈子逍遥!”
独眼龙和剩下两个山匪对视一眼,先是点点头,瞥见彼此身上的伤口后又犹豫着摇摇头。
宴成把他们的挣扎看在眼里。往前凑了半步,手指指向杨家宅院方向。
秋风掀起他寥寥几根的头发,地中海在夕阳下泛着智慧光芒。
他沙哑的嗓音里带着蛊惑,露出一副自信笑容。
“现在就去!”
“好汉们杀个回马枪,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一边还不断抚着胡须,表示活得久,见识广……
独眼龙眯起独眼,看了看宴成,眼中闪过贪婪。
他折了那么多兄弟,要真如这人所说,东山再起有望!
“带路!敢耍花样,老子活剐了你!”
宴成连忙点头,又故作为难,在瘸腿上捶个不停。
“老汉腿脚不便,这就将藏银子地点告知好汉,没有危险……”
张嘴瞎编起来……
话音未落,远处马蹄声震天,隐约可见十余骑疾驰而来。
宴成耳朵一动,老脸上顿时露出比山匪还着急的神色,颤巍巍地推着独眼龙。
“追兵已至,好汉快走!老汉替你们遮掩!”
心中盘算着如何指路……
独眼龙独眼充血,恶狠狠地盯着声音方向。
“老子跟他们拼了!先拿你祭旗。”
尼玛!
油盐不进的很,还要拿他祭旗……
“好、好汉,使不得啊!”
独眼龙压根不听,手拿把掐,将刀抵在宴成脖颈处。
马蹄声渐近,为首两骑已清晰可见。
陈勇那杆银枪在夕阳下泛着血光,整个人给人一种神采飞扬的感觉。
更令宴成没想到的是,他身侧那位灰衣中年人,腰间铁剑未出鞘,却自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正是他之前在杨家见到的赵宗师。
一个山匪见此声音变调,嗓子劈叉,之前战斗的场景在眼前浮现。
“是那个宗师!”
宴成见陈勇在赵宗师身侧低声说着什么,作弟子神态。
电光火石间,一切豁然开朗。
他能吃得上肉酱怕是沾了陈勇的光。
脑海里更是补全了信息,陈勇拜师、卧底山匪、勾引反杀……
但漏了兵役这一环,才导致老陈头去世。
这小子玩的是真花,还狠!
眼下。独眼龙已被重重围困在树下,做着最后抵抗。
“老东西!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宴成脑袋摇成拨浪鼓,表示他不顶用,不要拿他威胁他们,没用!
吃了顿饭就得把命搭上,找谁说理去,那些人哪会在乎他死活,他都入土半截,还是个佃农……
不由得绞尽脑汁思考对策。
陈勇已至近前,鲜衣怒马,长枪斜指地面。
“宴叔别怕!有我在!”
……
快闭嘴吧小子,你让你身后高手直接救不就得了,还要拿他做高光背景……
你可真了不起。
独眼龙咬碎后槽牙,显然被陈勇刺激的不轻,却见身前宴成“哎呦”一声瘫坐在地,两眼翻白。
“老汉不行了……”
在两边惊愕目光下,两腿一蹬,施展装死大法。
秋风扫过,吹动他的头发,地中海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独眼龙背靠老树,像一头被狩猎的凶兽。
陈勇身后,一名骑马的刀疤脸汉子走出,对着独眼龙抱拳。
“大哥,投了吧!”
“放屁!”
刀疤脸晓之以理,语气真诚。
“北边三城已破!周姓王朝摇摇欲坠。”
“敌兵过处寸草不生,咱们这点人马,迟早是个死!”
另一个小弟也劝。
“二哥说的对!大哥后天巅峰的修为,又有赵宗师庇护,总好过当个山匪……”
宴成眼皮微颤,从缝隙里偷瞄,忍不住挠了挠屁股。
赵宗师一跃三丈高,稳稳落地后负手而立,带着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非凡得很。
陈勇适时插话,银枪往地上一顿,溅起一道泥浆。
“师父最重义气,大哥若肯归顺,咱们还是兄弟!”
宴成听得真切,但对陈勇口中‘重义气’表示不认同,不仅不认同,还准备在老陈头坟包上种点草……
独眼龙独眼中闪过挣扎。宴成感觉胸口一凉,那刀刃又贴近半分!
“老东西!你说,老子该不该信他们?”
宴成浑身一僵,居然被发现了!
这小老弟不投,还要拉他垫背,这可如何是好……
“你若归顺。”
声音不大,却好似在众人耳边响起。
“我赵乾传你突破宗师之法。”
宴成明显感觉到,抵在胸口的刀尖颤了颤,原来是筹码不够,还以为你多硬呢……
“当啷!”
长刀落地。独眼龙单膝跪地,抹了把眼泪,感动无比。
“张虎,愿为宗师效死!”
宴成趁机一个驴打滚躲开,摸着胸膛直喘气,在确认没受伤后这才呲着一颗大牙。
活了!
抬眼却见陈勇冲他眨眼,那意思分明是:宴叔,我这操作骚不?
你清高,他的命不是命。
……
暮色四合,杨家大院热闹非凡。
宴成坐在边缘蒲席上,他盯着圆底陶锅中的羊肉,喉结不住滚动。
“诸位请用。”赵乾举杯示意。
他踞坐主位,灰袍垂地,让人不敢直视。
宴成奔波了一天,饿的前胸贴后背,也不懂什么规矩。
听见开吃。
连忙拿起铜刀插进肉里,顾不得烫,连皮带肉割下一大块,蘸了蘸碗里的肉酱,囫囵塞进嘴里。
炖羊肉!
入口即化……
香、嫩、滑。
宴成想起年轻时在夕阳下自由奔跑……
“咳咳!”
陈勇在赵乾旁干咳两声,对着宴成使了个眼色。
宴成这才发现,满院三十余人都盯着自己,酒杯还悬在半空,显然是在等共饮。
慌忙抓起竹筒,结果动作太急,手一滑,半杯黍酒泼在衣襟上。
赵乾不以为意,仰头将自己杯中饮尽,下人立刻捧着陶壶续酒。
宴成有样学样,一个岔气,呛得他老脸通红,地中海都冒出汗珠。但的确好喝,捋着胡子直点头。
“好、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