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成合上书册,指尖在书脊上轻轻摩挲。
院中只剩下一盏孤灯,在夜风中微微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赵青儿趴在石桌上睡得正熟,呼吸均匀,头上还蒙着那本《练气基础法术录》。
宴成摇摇头,轻手轻脚地将书从她指间抽出来,放在一旁。从储物袋取出一件外袍披在赵青儿肩上。
夜露渐重,虽说都有修为在身,但醉酒后总归容易着凉。
做完这些宴成靠在石桌上,仰头望天。
月色如洗,星河璀璨。
他忽然想起铁壁城的夜晚,那里的星空似乎更亮些,没有仙宗灵地的云雾遮掩,繁星触手可及。
春女和秋女总爱缠着他讲故事,两个小丫头挤在藤椅上,眼睛亮晶晶的……
“宴…哥…”
赵青儿突然打了个酒嗝嘟囔一声,翻了个身,差点从石桌上滚下来。
宴成没来由心一跳,宴哥?
原来是打嗝声……
虚惊一场。
见她已经翻到石桌边缘,宴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肩膀。
睡相真差。
索性将赵青儿打横抱起,送进厢房。
这丫头轻得像片羽毛,呼吸间还带着淡淡的酒香……
安置好赵青儿,宴成回到院中,将散落的书籍一一收好。
宴成摩挲着书页,忽然笑了。
命运,当真奇妙。
夜风渐凉,伸了个懒腰,吹灭油灯。
月光从窗棂间洒落,在地上铺出一片银霜。
……
宴成喝了太多灵酿,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
杂物堂依旧没有送饭,他懂了,免费的已经没了,只能靠自己双手了。
宴成揉了揉眼睛,推开房门,发现赵青儿坐在那里,双手托腮,眉头微蹙,一副深沉思考的模样。
莫非是反思昨天的错误?
他很欣慰。
见他出来,赵青儿眼睛一亮,手臂伸得老长,理直气壮:“老头!零食!”
宴成挑眉,打了个哈欠,转身进了屋子。
还以为她成长了,学会思考,认识错误,没想到是爆零食来的。
赵青儿见宴成装聋作哑,一个箭步冲进来,将他薅了出来。
宴成不给,她非要。
“先认错。”
“我就不!”
赵青儿话虽这么说,耳根却微微泛红,显然还记得昨天发生的事。
她请客吃饭的豪言壮语还回荡在耳边……
但作为天才,她不要面子的吗?
宴成最终还是掏出了糖炒栗子。
倒不是他心软,而是赵青儿已经摆出一副“你不给,我就抢”的架势。
甚至掐了个火诀,指尖冒出一缕小火苗,威胁似的在他面前晃了晃。
哦,小火苗。
指甲盖大小……
居然偷偷练会了一个法术。
看着她显摆模样,宴成抓了一把丢给她。
那么他也该修炼了。
一年时间,他力量疯狂增长,现在可以说下手没轻没重。
独自来到院子中石凳上坐下,指尖微微用力,一颗糖炒栗子应声而裂。
褐色的外壳碎成几瓣,这颗没碎。
“咔嚓。”
又一颗栗子在他手中裂开,力道却稍重了些,果肉被碾得稀碎。
他只能用老办法学习如何控制自身力气。
捏栗子就很不错。
既能锻炼,还能顶饿。
不一会儿。
面前石桌上就堆满了捏坏的栗子。
赵青儿正捧着《练气基础法术录》坐在对面研读,三心二意得很。
见宴成又将一颗栗子捏坏,终于忍不住了。
书也不看,一把抢过宴成手中的栗子袋:“我来剥!”
她指尖凝聚一缕火苗,栗子外壳瞬间焦黑,果肉却完好无损。得意地晃了晃栗子:“看,这才叫技术!”
宴成瞥了一眼,淡淡道:“不好吃。”
赵青儿不信,咬了一口,小脸顿时皱成一团:“呸呸呸!怎么这么苦!”
没等她反过来,手中栗子袋又回到宴成手里。
计划失败。
赵青儿气鼓鼓地继续研读,不时瞥向宴成手里的栗子袋。
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清了清嗓子,周身气质陡然一变,眉目低垂,嘴角微抿,连声音都软了几分,带着几分虚弱和温柔。
“宴哥……”
宴成剥栗子的手一顿,抬头看她。
有些无语。
赵青儿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眼眶微红:“你,你不认得我了?我是春妮儿啊。”
宴成手中的栗子捏得咯吱作响。
赵青儿乘胜追击,抓住他的衣袖:“赵丘那么冷,你答应过要给我剥一辈子栗子的。”
院角的蟋蟀声忽然停了。
宴成沉默两秒,伸手捏住她的脸颊,往两边一扯。
“哎哟!疼疼疼!”
赵青儿被扯着脸颊,立刻原形毕露,拍打着宴成的手腕,“松手!懂不懂怜香惜玉!”
美人计被无情揭穿。
宴成继续捏栗子,但这回居然将剥好的栗子递到赵青儿面前。
夕阳的余晖印在赵青儿脸上,将她腮帮子染成蜜桃。
她一把抢过栗子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瞪向宴成,嘴角却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宴成不敢看她,慌忙将袋子丢给她,开始回屋打坐。
赵青儿赢了。
他莫名有些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一夜时间转瞬即逝。
晨光微熹。
院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接着是赵青儿的尖叫:“死狗!你踩我裙子了!”
宴成披衣推门,只见黄三正人立而起,前爪抱着玉简,后腿精准地踩在赵青儿新换的法衣上。
狗尾巴甩得欢快,铜牌在朝阳下闪闪发光。
“最新消息!”
黄三吐着舌头,狗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它后腿一蹬,灵巧地跳上石桌,玉简散开。
最边上两倍宽的玉片上印着:惊!周氏子弟夜闯女修浴池,称双方自愿!
“你们看这段,”黄三突然压低狗嗓,模仿周枫的语调:“我不是变态!我与烟儿情投意合!”
赵青儿正要大笑,突然瞥见报道角落的小字:据悉,灵犬黄三因偷偷记录执法过程被罚没三个月俸禄。
她一口灵茶喷在黄三脸上。
黄三的狗脸顿时垮了下来,耳朵耷拉着:“执法堂那群混蛋,出了事就将锅甩给我……”
它正用爪子扒拉着被灵茶打湿的毛发。
骂骂咧咧。
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
二人一狗,抬头望去,林执事一身素色法袍,手持玉简,正站在院门口,面色肃然。
“宴成,赵青儿。”他目光扫过黄三,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考核结果已出。”
他又发现这条狗不干人事。
昨天刚罚了它三个月俸禄,还是屡教不改!
作为正直的执法堂执事,眼里容不下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