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寡妇赶紧捂住满是补丁的粗布长裤：“老陈，我没事，真没事，不用看了。”
陈秋叹了口气：“阿玉，你都走不了路了，还瞒着我干嘛。”
“小荷这丫头，尽胡说，谁说我走不了路了，我刚还去采宁神花了呢。”林寡妇动了动左腿，明明已经有些吃力，却依旧嘴硬，“你看，我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我看看才放心。”陈秋不由她多说，直接掀开了她的右腿。
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露在了陈秋面前，从脚踝处一路撕裂，贯穿整条小腿，俨然还有更向上的趋势。
陈秋也不免吓了一跳，惊讶的睁大眼睛：“这……怎么弄的，怎么不早跟我说啊，都已经有腐烂发黑的迹象了！”
林寡妇眼看瞒不住，强撑着的脸色顿时垮了，长长的叹了口气：“是采药的时候，后山的豸狼挠的，幸好他们路过吓走了豸狼，唉，没死就算不错了。”
陈秋凑近伤口看着，越看越是心疼。
洁白光滑的腿上，那道伤口隐约已经深入肉中，让周围的血管都染上了一抹黑色。
他知道，这伤情已再经不起耽搁，抬头道：“走，我带你去医馆。”
“不了，那个……老陈，孩子还在外面呢，叫她看见……”
林寡妇支支吾吾的轻轻推开陈秋的手，陈秋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捏在林寡妇腿上，右手还捧着她的小脚，林寡妇早就脸红到了脖子根。
陈秋瞬间心觉不妥，连忙缓缓将她的腿放下，咳嗽了一声：“孩子看见有什么要紧，再不医治你会没命的！快披件衣裳，我送你去医馆。”
“不了，真的不了。”
林寡妇摇了摇头，眼神黯淡：“我已经看过了郎中，人家说了，这豸狼毒已经深入骨髓，没办法救了。”
听到这句话，陈秋如遭雷击的怔在原地，脑子空白了一瞬。
今天明明赚钱了，是给林寡妇和小荷买礼物的好事，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咬咬牙，眉头都拧成了个疙瘩：“什么叫没办法救了，土郎中说的话算不得真，走。”说着陈秋一把拉住了林寡妇的手。
“两个郎中都这么说，人家是专门修医术的，不可能弄错。”林寡妇松开手，再次叹了口气看向陈秋，“老陈，我只求死后，你能照顾照顾小荷，她刚十一岁，还什么都不会，你要是不嫌烦，就教教她符道什么的，让她也不至于饿死。”
“别胡说，你死不了。”
陈秋心下不快，摸着腰间的灵石：“不过是狼毒而已，弄些虎骨，虎胆，转瞬便好，我这就去买。”
“别！老陈。”
林寡妇一把拉住他，面如死灰的苦笑道：“你说得对，虎骨虎胆就能祛这狼毒，但郎中说了，这毒已经太深，普通的虎骨虎胆根本治不了，要神兽级别的虎骨虎胆才有用，可……我问过，咱们坊市根本没有那种东西，有个人说他能弄到，但至少也要等上半年……半年，我早就挺不住了。”
见陈秋眼神跳动，似是还要再说，林寡妇赶紧抢先说道：“老陈，那种东西的价格，可能要几百块灵石，我拿不出，不可能拿的出的，我也不值得，你听我一句劝，别白费力气了，只要你答应照顾小荷，我九泉之下就瞑目了。”
“行了，阿玉，不用多说了，这些东西是给你的，在家好好养病，别去采药了。”
陈秋将包袱放在床上，顺手往下面塞了一把灵石，转身便走。
身后传来林寡妇的声音，但他并没有再回头，闷头走回了家里。
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展开符纸，拿起狼毫笔，陈秋咬咬牙，认真的刻下符纹。
几百块灵石，过去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但现在他也只是几天时间就能凑齐。林寡妇待他不薄，一个寡妇还带着孩子，生存已是极为不易，却还经常把为数不多的草药分给陈秋，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陈大哥，陈大哥，你在家吗！”
小荷的声音自院外传出，陈秋赶紧放下毛笔迎了出去。
眼见小荷手里捏着拨浪鼓，眨着大眼睛走进院子，从兜里费力的掏出一把东西：“陈大哥，我娘亲说了，其他的她都收下了，这灵石她不能要，你还要用来交免役钱呢。”
说着，小荷将灵石全都塞进陈秋手里，转头便跑。
陈秋不由眉头紧锁，这竟比自己刚才给林寡妇的灵石还要多出几块，显然是林寡妇还回灵石之后，又多加了。
“小荷！”
陈秋开口叫住小荷，蹲在她面前：“你信陈大哥的话，是不是？”
小荷摇着拨浪鼓，露出那抹独属于孩童的纯洁笑容，重重点了点头：“嗯！陈大哥对我和娘亲好，我信你！”
“那好，陈大哥告诉你，你娘亲的腿疼，把这些灵石拿回去给她，叫她别再下地干活采药了。”陈秋将灵石全都塞回小荷兜里，继续说道，“要是她不要，你就拿着，去买些治伤的药和米肉，给你娘补补身体，行吗小荷。”
“可……陈大哥你也很缺钱啊。”小荷面露难色，挠了挠小脑袋，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了。
陈秋也摸摸她的额头：“你都说了听陈大哥的话，可不能言而无信啊，而且陈大哥有钱，你看。”
看到陈秋钱袋里的其他灵石后，小荷这才开心的笑了：“好啊！谢谢陈大哥！我去买肉了，我妈都很长时间没吃过肉啦！”
“诶，谁家的小孩。”
小荷刚蹦蹦跳跳的跑出院子，就差点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陈秋抬头一看，是王铁生。
“老陈，嘿嘿，咋还有个娃娃。”王铁生回头看了眼小荷，回头憨憨笑道。
陈秋也笑了，上次王铁生来送灵石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自己怀里揣着这么多灵石，得赶紧还给人家，于是连忙拉住他：“铁生啊，快进来坐。”
“不坐了。”
王铁生甩甩手上的黄泥，褪下鞋子，取出那皱皱巴巴的小布袋：“老陈，拿着，我用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