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苍苍从此不再感应什么天地之气,专靠啃食山中活物修炼。我的族人如果有劝诫他的话,就会被直接撞碎.......最后我们举全族之力围剿,却仅仅只是劈开他的一层石壳,然而那里面.......密密麻麻长满了骷髅,有些头颅甚至已经长出了腐肉!”
石双双说到这里,将手搭在甘霖的肩上,不让自己跌坐在地上,声音更是虚弱到了极致。
“你能想象那种尚未成型的腐肉上,五官扭曲地蠕动着,就好像生蛆了一般,如果发现你在看,它们甚至会齐刷刷转向你,朝你挤眉弄眼……”
甘霖缓缓伸出手来,搀扶着石双双的胳膊,轻声打断了她的话头。
“所以你们举族搬迁,甚至不远千里去投奔流沙国,就是为了躲避这个石苍苍?”
“是的!”石双双此刻也定了定神,努力打起精神说道。
“既然如此,你们的时间应该非常宝贵,如今却停留在黑风山附近,而且还四处寻找石匠……恐怕还有别的事情吧!”
甘霖说到这里,转身看向了石双双的眼眸,那黑色的眸子里,似乎藏着无数没有说出口的秘密。
石双双从来没有被人如此近距离地盯着看,心里没来由一阵慌乱,眼睛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躲闪,朱唇轻启刚要说话,却被突然响起的石匠声音打断——
“看啊,这里有人!”
只见黄昏的暮色中,河岸边歪斜着几个简易的窝棚,有个面黄肌瘦的妇人跪在泥地上,正用缺角的土碗给怀里孩子喂药,那孩子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的像白纸一般,周围全是苍蝇飞来飞去,可惜那孩子却连驱赶的力气都没有。
“大官人,你请我们过来,莫不是给这些人做墓碑?”石匠见状,用袖子捂住口鼻,悄悄对甘霖说道。
“听着,有时候少说两句会长命百岁的!”甘霖无奈地对手下的工人吩咐道:“接下来看到什么,都给我闭嘴,不要问,更不要说!”
石双双倒不以为意,引着众人等人进入营地,来到那病恹恹的小孩身边,回头看着甘霖说道:
“刚才你问我的问题,其实就在这里!”
说罢掀开那孩子单薄的衣服,在场的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那孩子的肚皮薄得可怕,就好像张破纸蒙在骨架上,更可怕的是,还有条像蛇似的东西,在皮肤下缓慢钻行,所过之处,不时泛出酸臭味的脓水。
“这是……寄生虫?”甘霖盯着那小孩蠕动的肚皮,下意识地说道。
“可以这么说吧……”石双双苦笑一声,眼神中满是疲倦和绝望:“这些都是从那骷髅的眼窝里,爬出来的东西,既不像植物,也不像虫子,模样酷似水里的莲花,只是变作了触手的模样,一旦被附身的话,就能够日夜吸食宿主的血肉精气。”
石双双说到这里,伸手轻轻按在那孩子滚烫的额头上,声音低沉地说道:
“等到被吸干抹净的时候,这些怪物的主人就会出现,像收割粮食一般,将这些莲子取走,成为他修炼的养料……”
甘霖闻言倒吸一口冷气。
对于寄生这种事情,他其实并不奇怪,小时候吃那宝塔糖,还拉出过蛔虫之类的玩意。
但问题石双双他们都是石精变得,能够寄生在石头上的玩意,这还是头回看见。
“我们修炼的方式特殊,朝采日精,暮纳月华,跟其他妖怪鲜有来往冲突,不承想,会出现这么针对我们的邪物。”
石双双小声地说道:
“原本想快点前往流沙国,寻我同族石母庇佑,奈何此邪物凶戾异常,全队皆受其害,寸步难行,只得暂栖黑风山,再做计较。”
“所以……你才会遍寻石匠,就是想要处理这些寄生虫?”甘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毕竟这种事情,就好像医生对人体开膛破肚一般,石匠但凡稍有不慎,搞不好直接就能让这些石精断手断脚。
“关公刮骨,在此一搏!”石双双一脸决然地说道。
要是不这么做的话,这支队伍恐怕也走不了太远,不得已只能壮士断腕,行这艰险之事。
此刻甘霖看着石双双,心中闪过一丝钦佩,于是转过身来,吩咐石匠操刀,将这些皮肤下蠕动的东西挖出来。
谁知那石匠听完之后,吓得当场坐倒在地。
“大官人你可莫说笑啊,这人的身体,肉体凡胎,我这坠子下去,几百斤力气,就算是大理石都耐不住,怎么可能挨得住啊!”
“这些苦命人都被妖怪附身了,这些地方都变得坚如磐石!”
甘霖用手掐了下小孩的肚皮,果然硬邦邦的无法拿捏。
“你只管去做,我自会奉上奖励!多少钱,都好说!”
有重赏在前,这石匠终于是颤颤巍巍拿出工具,可当他看到那皮肤下蠕动的东西,还有的人脑袋里也有这种怪物,场面骇人,整个人顿时打起了哆嗦。
这个时候,石匠的手突然僵住了-----不对劲啊?用凿子敲活人……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正常人听到第一反应该是找大夫或者报官才对,可眼前这些人就好像疯了似的,这女娃妄言凿骨,自己老板非但不阻止,还居然直接就同意了?
这个世界癫了吗?
想到这里,石匠悄悄抬眼看去,只见昏黄的天色下,眼前这些人看起来透着股说不清楚的诡异,那少女,明明生得俊美非凡,可那双眼睛……冰冷得不似活人,更可怕的是,随着天色渐暗,那女娃的瞳孔竟开始泛起幽幽绿光。
“鬼啊!”
石匠吓得瘫在地上,凿子、锤子叮叮当当滚落一地,浑身战栗不止,要不是腿软,恐怕早就撒腿子跑路了。
石双双见状,脸色一沉,迈步上前,她现在心急如焚,哪怕用强硬手段,都要逼这石匠做事,横竖事成之后,让这厮永远闭嘴便是。
那石匠眼见石双双的眼中寒光骤现,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一个劲地往后退去,仿佛眼前这娇滴滴的少女,是什么恐怖至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