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儿,为父先不说你说的是否可信。就说……这太子,我是真见不到!哪怕算计再多,见不到太子,也是徒劳。”
刘瑾很无奈。
王岳已经把他见太子的路都给封上,这是摆明不给他留在京城的机会。
刘昀道:“太子是见不到,那东宫您那些旧同僚呢?他们就没有进出禁宫的腰牌?见不到他们?”
“这……”刘瑾想了想,摇头道,“张永和高凤二人手上有,旁人偶尔也可能会出宫办事。但都到这节骨眼,他们谁会帮我?一群胆小怕事的,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
刘昀点头道:“那要是叔父拿出点好处来吸引他们,比如说把之前我所写的书的后文给他们,让他们呈现给太子,是否能换取他们的帮助呢?”
“啊?”
刘瑾的思路,似乎一下就打开了。
他道:“张永倒是问过我从何处而来,我也如实告知他陛下的赏赐是怎回事。但……如此重要的东西,岂能交给他人?吾儿啊,把东西留着,太子将来念着,或还有机会回来。给了旁人……那不就白费了?”
刘昀笑道:“叔儿,你得这么想,写书的人就站在你面前,他张永再有本事,也写不出来,最后还不是得靠你来获取书的后文?且既然是太子看,我还能写一些太子非常喜欢的,不单纯是经济学,还可以是话本,或是武侠话本。”
“……”刘瑾又迷茫了。
这侄儿,怎么好像什么都会?
“叔儿,眼下最重要的是留在宫里,一点无关痛痒的东西,该舍就舍。”刘昀道,“我想知道,如果拿出这些好处,张永会帮我们把祈雨的事,告知太子吗?”
刘瑾道:“这个……倒是可以试试。但就怕,到时就算他肯上报,他也不会说这是我讲的,反倒说是他自己所知。”
“他不会冒险的。”刘昀道,“叔儿现在算是走投无路,得通过一个看起来很没谱的谶言,来让自己有机会留下来。他张永为何要冒险?如果到那时,天上不下雨,张永能承担得起戏耍太子的后果?”
“这倒是……”刘瑾想了下,不由点头。
刘昀道:“如果张永真的肯帮你把这件事报给太子,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吸引太子积极去运作这件事。光是能在陛下面前装样子,他是没多大兴趣的。”
刘瑾惊讶道:“太子知道能把雨祈下来,他还不去?”
“少年心性,下不下雨,他能有多大的兴致?”刘昀道,“我们得防止太子对此不感兴趣,那就得让张永跟太子说,如果能把雨祈下来,接下来陛下就会安排他到城外的天坛去祭祖,到时他就有机会出宫,能见到宫外真正的集市。只有这样,他才会用心去推进这件事。”
刘瑾惊叹道:“这一计果然是好,但要是陛下不同意呢?光是太子想,陛下那边……也不一定会答应啊。”
刘昀显得信心十足道:“陛下不答应也不要紧,反倒会激发太子的斗志,如果到了祈雨当天,真下了雨。而太子却只能窝在东宫不出去,叔儿你说太子会不会觉得你很神,甚至更想见到你?”
刘瑾似乎是恍然明白过来,笑道:“是啊,不一定是得让太子去祈雨,我得让太子记住我,这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刘昀道,“等把祈雨的事完成,接下来,我们再考虑一下,如何去给陛下治病。这两件事非得相辅相成不可。”
“吾儿,为何要冒险呢?给陛下治病,这件事……可不小啊。”
刘瑾显得很回避。
去跟太子说什么祈雨会下雨的,那始终只是逗孩子玩,就算事情没发生,刘瑾也不会觉得太亏。
但要是去给皇帝治病……那一个不慎,可能身家性命都没了。
“所以,这场雨必须得来,得让陛下和太子相信,这才可能会有接下来的治病之事。如果陛下身子并没有太差,没有到病入膏肓时,是不会相信咱的,但要是陛下病入膏肓自知命不久矣,会不会病急乱投医呢?”
刘昀又给刘瑾分析一番。
刘瑾道:“先不说旁的,我先想办法通知到张永,他这几天未必会出来,如果是找人去传话,代价可不小。”
“叔儿,把银子都带上。”刘昀道,“有多少带多少。”
“不行,这是给你讨婆姨用的。”刘瑾赶紧回绝。
刘昀无奈道:“叔儿,咱先分清主次,婆姨娶个什么样的不行?小门小户的花不了几个钱。倒是叔父您的前途,才是关乎到咱家的大计。”
刘瑾显得很激动道:“吾儿,像你这么懂事能干的孩子,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我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人。”
……
……
刘瑾虽然被罚不许进东华门,但一点人情关系还是有的。
经过一番花钱打点,辗转之后,终于把张永给叫出了东安门,二人就在宫门外相见。
“刘公公,您别为难在下,司礼监那边已派人跟咱东宫的人都打了招呼,谁都不许在太子面前提到您,否则将会被发配去浣衣局或是草料场,你这忙,我真的是爱莫能助。”
张永上来就说明了难处。
刘瑾把侄子准备的书,递给张永。
张永问道:“这就是您之前给太子所看的书,还有……陛下也看过,给你赏赐的那部?”
“是啊。”刘瑾笑道,“这是一位大能之人所写,你帮我个小忙,我绝对不去跟太子求情,只求你给太子带句话。我只是想在走之前,再为太子做点事,顺带……再把那大能之人介绍给你!”
张永好奇道:“你不是找太子求情?”
刘瑾笑道:“去凤阳府提督净军,手下管着几百号人,不比在京师好吗?话说那凤阳府可是有不少的清贵,就连一些王公贵胄被罚去凤阳府守陵的,回头他们的家眷也得打点我,我有何好埋怨的?”
“这倒是。”张永想了想,刨除别的因素,这也的确是个有油水的差事。
至少比在东宫混日子强。
刘瑾笑着道:“你看这边还有两个话本,都是最新的武侠话本,你带给太子,回头被人查了,就说是我刘某人走之前给太子带进宫的。把事往我身上推就行。”
张永显得很羞惭道:“刘公公,我是真没想到,您的格局是如此之高,是在下误解了您。您到底是有什么想跟太子说的?”
“我最近遇到一位高人,这位高人跟我算计了一下,说是陛下有可能会在最近染病,耽误了接下来的祈雨之事。”刘瑾道。
张永一听,吓得面容失色,道:“这可不能乱说。”
刘瑾道:“我本来也不信,但似乎又听说,陛下好像真的病了。”
“不过是小病而已,刘公公,你也不能拿道听途说的事,来牵强附会不是?”张永皱眉。
“不过那高人他不知道啊,他能准确说出来,我觉得他有点本事,而他说,五月初二,顺天府将会降下霖雨,可谓是久旱逢甘露!”刘瑾道,“我想跟太子说,这是展现孝心的好时候,让太子请求当日替陛下去奉先殿祈雨,还能把雨给祈下来,那多好?”
张永显得很不可思议道:“您就为了跟太子说这个?”
“是啊。”刘瑾道,“绝对再没有旁的事了。只求你能把话带到。”
张永一脸莫名其妙道:“太子会信吗?就算太子信,陛下会准允吗?”
刘瑾道:“这位高人,很神的,我家的很多事,都是被他言中的。你说这样的高人,算出如此的天机,我不说,不是对不起太子吗?”
张永心想,你对不对得起太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一定会被别人当傻逼。
“只要跟太子这样说,只要这场雨能祈下来,他就能出宫去祭天祈福,让他有机会出宫!”刘瑾道,“我想,太子应该是会考虑的。”
张永道:“刘公公,咱同僚一场,要真只是这几句话,我可以帮您把话带到,但如果您只是想以此方式让太子记住您的话,实在没必要。太子是很重情义的。”
“我知道啊。”刘瑾也显得很着急道,“你说我人都要走了,还闲的没事去逗太子玩吗?我是真觉得这场雨会来,且真的能帮到太子。让太子获得陛下的认可,帮他树立威望,我才提的。张公公,只要你把话带到,我一定把写书的高人,也一并介绍给你!”
“一言为定。”
张永自然觉得不亏,很爽快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