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爷……奴才是有哪里不对劲吗?”
常保有些不安,因为弘皙已经绕着他看三圈了。
弘皙摸着下巴,心想难怪有种说法:和珅是个美男子,让乾隆看了一眼就直接带到身边当差。敢情是基因使然啊。
“常保,你现在有儿子了吗?”
常保不安又疑惑地说道:“回贝勒爷,奴才家中父母病重,并无过多余财,两个哥哥也还未成亲,所以奴才并未成家……”
弘皙心想:对上了,历史上的和珅出生时家里就不够宽裕,原来穷也是遗传的。
弘皙又问道:“汗玛法说你是从内务府调来的,那里油水还挺足的,怎么至于这样?”
常保连忙道:“贝勒爷明鉴!自奴才办差那日起,家父便谆谆教诲:清白做人,清廉做官。奴才实在不敢有任何贪墨行为!”
弘皙忍不住想笑:和珅的祖传家风原来是清廉为官吗?
此时宫女把早点端进来,弘皙让李三哥和常保也坐下一起吃。
李三哥与常保同时面露难色:“贝勒爷,这不合规矩……”
弘皙说道:“在这毓庆宫,我的规矩便是规矩。坐吧!”
“这……谢贝勒爷。”
李三哥与常保坐下后,只敢拿一块糕点囫囵吞下,然后尴尬地看着弘皙。
常保没想到这位眼下的大红人理贝勒竟然如此没有架子,经历过热情冷暖与世态炎凉的他,一下子觉得忐忑又感动。
弘皙又问道:“常保,我记得你祖父尼雅哈纳是与太宗皇帝一起征战的将领,还被封为巴图鲁,对吧?”
常保脸色一变:“贝勒爷……您、您知道?”
他是昨天匆匆接到的调令,此前也是毫无存在感的小人物,弘皙刚刚连他的名字都不懂,结果现在竟然连他祖父的英雄事迹都说了出来!
弘皙指了指书房里的藏书,随便扯个借口说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你祖父是功臣,刀笔吏不敢隐藏,我看到了当然会记得。”
“你是功臣之后,不简单啊!”
常保眼眶一红,起身郑重下跪行礼:“奴才何德何能……奴才今后愿为贝勒爷赴汤蹈火!”
他虽然是功臣之后,但鞑清像他这样的八旗子弟不要太多,哪里能都飞黄腾达?加上常保家风严,不许子孙走歪门邪道,只能固守清贫了。
常保有时看到身边许多人都靠着人情世故,或者行贿等手段爬上高位,说没有不平衡绝对是假的。
眼下弘皙这么个得宠的红人贝勒爷,还是流言中康熙意定的皇太孙,竟然对他们一家如此上心,常保真有种遇到明主的感觉。
弘皙说道:“先起来,坐下说,你祖上是靠行伍起家的,那你行军打仗本领如何啊?”
常保大声答道:“回贝勒爷,奴才未敢忘本,骑射武功不敢说精通,但也算熟练。”
弘皙点点头,他刚刚还在发愁:阅兵练习需要时间,自己又不能一天都泡在军营里,李三哥虽然力气大能打,马上功夫差点,还是汉人,恐怕不能让那些八旗兵服气。
眼下常保就是个好人选。
而且他保不齐是康熙派来的眼线,打发他去练兵,自己也能轻松一点。
想好对策后,吃完早点的弘皙便让人备马,同时带上一个大箱子准备出宫。
临走前,弘皙让李三哥去礼部送一个折子。
“你把折子给徐乾学,让他等方苞方侍郎到了以后一起议一议。”
弘皙说道:“到时肯定会吵起来,但你不用管,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李三哥应下,一行人便分开行动了。
……
另一边,方苞此时也在陪康熙用早膳。
康熙先是问了句:“灵皋,昨晚睡得如何?”
方苞道:“有赖万岁恩典,宫里睡得自然舒服。”
康熙喝了一口莲子羹,笑道:“说瞎话不打草稿。听了弘皙那番话,你能睡得着啊?”
方苞见被他识破,也只好陪着笑了两声。他昨晚的确翻来覆去地思考弘皙那番关于改革的言论,越想越激动,甚至还跳下床来回踱步,跟中邪似的念念有词。
康熙看了一眼魏珠,后者立刻识趣地退了出去,等殿内只剩二人后,康熙又说道:“李光地死前和朕说过,若遇大事可以问汪灏,汪灏不在可以问你。”
“朕现在问你,你觉得弘皙如何?”
方苞语气严肃道:“理贝勒是天人之姿,心系天下万民,实乃难得,论才能也一定不在微臣之下!万岁能得理贝勒这个好圣孙,是大清之幸,百姓之福!”
康熙沉默片刻,又说道:“朕明白了,那你是希望他做储君,当皇太孙吗?”
方苞一惊,连忙道:“事关国本,微臣不敢妄言!”
康熙道:“你不敢,但有人敢,如今外面连老百姓都已经开始传了,说什么朕想立弘皙为皇太孙……你猜猜,都是谁在传?”
方苞先是不敢说,但康熙又逼了一下,他才勉强说道:“据微臣所知,八阿哥在京城中经营很多茶楼酒肆和客栈,这些地方不单单是用来赚钱,也是打探情报,散播谣言的好地方。”
“如果这种消息能这么快传到百姓耳中,恐怕……臣斗胆,此事恐有人推波助澜。”
康熙轻叹道:“哎,不是他还是谁?朕真没想到,当年朕当着群臣的面说不可能立胤禩为储君,还是有那么多大臣在帮他。”
“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等朕躺进棺材以后就造反不成?”
“可他们也不想想,如果朕的心思能让他们轻易猜中,朕还当什么皇帝?”
“朕现在是看重弘皙,也在培养他,但弘皙是不能当皇帝的!”
方苞一愣,刚想问为什么,但在天牢待了几年后他也成熟了一点,终于还是没问出口。
眼下他只有自己先活着,同时让康熙和弘皙都满意,牢里的汪灏才有获救的可能。
方苞已经决定:如果到秋决还是不能想办法救出汪灏,那么汪灏上刑场那天,自己也准备一壶毒酒跟着走了算了。
康熙又说道:“朕知道你心里想不通,朕也跟你交个底,你以后跟着他办差也能注意点分寸:弘皙不可能是皇太孙!”
“朕其实也想和弘皙说这些,但恐怕弘皙现在想不通,但他迟早能明白朕的苦心。”
方苞是有些失望了,他觉得这天下若是让弘皙接班,就算不能改制,也能让百姓迎来一个仁君。
康熙又淡淡说道:“李光地说你是个能藏事的人,朕才和你说这些。但朕还是要说:你不要跟弘皙讲,更不许传出去。不然会死很多人的。”
方苞忙道:“君不密失臣,臣不密失身。臣一定守口如瓶。”
康熙又嘱咐两句后,方苞便退出去,换上官服准备去礼部了。
一路上,方苞的出现引来不少来面圣的官员侧目,到了礼部后,那里的人更把他当怪物一样死死盯着。
虽然赦免方苞的旨意已经有了,但大家实在搞不懂这么一个悖逆之徒怎么还能活着出来。
方苞全不在意,得知弘皙不在,徐乾学在后堂,他径直走了进去,惊讶地看到弘皙身边的李三哥也在,随后又向徐乾学行礼。
“下官礼部左侍郎方苞,见过尚书大人!”
徐乾学看到方苞过来,立刻长出一口气。
“方大人,你出来……你可算来了,太好了,快过来帮我参详一下。”
徐乾学举着手中一份折子,一副无奈的表情:“理贝勒这是在给我出难题啊!”
方苞满脸疑惑,接过折子打开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