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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下午时候,贾蓉满脸愁容过来了。
他奉了贾政之命,请贾璎回府回话。
神武将军冯骥已经在荣庆堂等待,不仅如此,还有北静郡王水溶,忠靖侯史鼎等人,让贾璎务必前来。
贾璎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沉思片刻之后,便吩咐壮儿准备马车,回荣国府一趟。
贾蓉见贾璎答应下来,非常高兴,他一路上说了去皇城宁城郡主府邸情况,每次都吃了闭门羹,让他非常丧气。
眼下,西府上下都在为建省亲别院事情忙碌着,他也要参与忙碌,没时间去郡主府了。
贾蓉希望贾璎见了秦可卿,替他求情,眼下,他贾蓉知错了。
贾蓉絮絮叨叨的,贾璎嘴中应付着对方,心中忽然想到他也有一阵时间没见秦可卿本人了。
进了宁国府,管家林之孝急忙迎接两人来到荣庆堂。
路上,贾蓉朝林之孝询问银两筹备情况,林之孝说老爷们已经有了计划,银子不是问题了。
贾蓉听了高兴起来,脚步也快了很多。
贾璎皱眉,琢磨着这宁荣两府定然像历史轨迹一般,大兴土木,穷奢极侈。
这事情也管不着,也拦不住。
那就懒得多问!
来到荣庆堂正院,贾琏正在堂前来回走动,他见了贾璎人影,立即入正堂去了。
等贾璎入了荣庆堂,里面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贾政,贾赦,还有一名身穿蟒袍青年,以及一名身穿武将的半百老者坐在正堂上方太师椅上朝门口凝视。
林之孝回禀之后,小心翼翼的退下。
贾璎上前朝端坐上方的贾政,贾赦施礼。
然后朝客座的北静郡王水溶施礼,北静郡王水溶含笑称赞贾璎一番,语气颇为和煦。
之后是水溶旁边的年过半百老者,他有冯紫英几分影子,这定然是神武将军冯骥了。
贾璎踌躇起来。
北静郡王水溶,贾璎是见过的,自然认识。
这神武将军冯骥就没有见过了,贾璎不敢贸然开口。
这时候,贾政朝贾璎介绍,“璎侄,这是你冯伯父,承三等爵位神武将军。”
“见过冯伯父!”贾璎含笑躬身拱手。
神武将军冯骥皱眉摆手,“不敢!我听犬子说,你不分青白关了他一夜,这是缘何?”
“这是下面的人无礼,闯了祸之后,又偷偷放掉,小侄事后才知,甚为恼火,重重责罚一顿。”贾璎含笑解释。
神武将军冯骥听了面露冷笑,“贤侄这话难以信服,本将军认为,你这是故意戏弄犬子,置两家的情义不顾。”
“冯伯父误会了!贾璎没有此意!”贾璎拱手摇头。
神武将军冯骥还要质问,一旁的水溶缓缓开口,“冯兄!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神武将军冯骥这才闭嘴,一言不发瞪着贾璎。
北静郡王水溶转头朝贾政使了个眼色,贾政看向贾璎问道:“璎侄,这冯贤侄案子是怎么回事?”
朝北一拱手,贾政再问,“天子有什么旨意?”
屋内其他人纷纷朝贾璎望来。
贾璎拱手,“冯家兄长牵扯到漕运总督马煦贪污大案,天子下旨追查,决不姑息。”
这北静郡王水溶让贾政打头阵,贾政也是甘之若饴,真是糊涂啊!
眼下,贾政是当今天子的老丈人,行事应该越加谨慎才对。
这样明目张胆插手御案,天子知道了定然不高兴。
这时候,贾政就要连累宫中的贾皇妃贾元春了。
“冤枉啊!我那侄子在光禄寺为官,与那马煦并不熟悉!这里面定然有人陷害于他!这是天大的冤案啊!”神武将军冯骥大喊,满脸委屈和愤恨之色。
贾政听了连连点头不已,“我见过冯保贤侄,他不像是贪财之人。这里面一定隐情!”
“极是!极是!我这侄儿定然是被冤枉的!”冯骥小鸡啄米一般点头,一副笃定神色。
而北静郡王如沐春风,仍然含笑望着贾璎,并没有说话。
贾璎见此,也一言不发。
贾政迂腐,不明事情背后的复杂。
这冯骥在装糊涂。
这北静郡王神色高高挂起,一副袖手旁观样子。
既然如此,他贾璎还有什么说的?
见贾璎没有说话,冯骥立即看来,“贤侄,这案子归你查办吧?你要替我们冯保伸冤啊!”
贾璎含笑拱手,“贾璎定然查清楚,绝不冤枉冯家兄长!”
冯骥听了立即起身躬身长揖,“老夫就谢过贤侄了!”
对方动作极快,贾璎拦都没拦住,等贾璎到了冯骥近前,对方已经站直身体了,一脸亲热笑容望着贾璎,“贤侄!老夫没有别的意思,只求贤侄不要追查下去,之后,老夫定然携带厚礼重谢。”
贾璎听了,皱眉起来。
好家伙!这是明不张胆的阻拦查案了!
贾璎缓缓拱手,一脸凝重之色摇头,“冯伯父,你这是……为难晚辈啊!天子下旨,让我追查此案。你让我放弃追查,这岂不是要与旨意作对?我贾璎就是有三个脑袋,也不够天子砍的!冯伯父这是害我贾璎啊!”
神武将军冯骥脸面一僵,脸色拉了下来。
刚才的作揖白使了?
闹了半天,这小子一直虚假情意,怪不得紫英说这小子太奸诈!
“贤侄!你这是何意?置我们两家情义不顾吗?”神武将军冯骥黑下脸来,面露愠色。
“冯伯父!你老要害我,难道就没有想过两家情义吗?”贾璎拱手反问。
“如何害你?纵然天子降罪,也不过是罢了你的官,还能杀了你不成?对了,你可以学张相才大人,辞官不做!”冯骥大声嚷嚷起来。
贾璎面色沉了下来,冷冷道:“我贾璎十年寒窗,就为了你家案子,一切都不要了。未来,我和我家中父母,我先生等人,又如何在世上生存?冯伯父,你只考虑你那侄子,置我们不顾,这是你口口声声的情义?这样的情义,我贾璎不敢认同!”
一甩袖口,贾璎面如寒霜。
他这样子,真像是活生生的酷吏,六亲不认。
贾政,贾赦两人对视一眼,呆呆不语了。
北静郡王水溶脸上笑容缓缓在消失。
贾琏一脸幸灾乐祸瞅了贾璎两眼,朝贾政,贾赦望去。
贾蓉急忙低下了头,做鸵鸟状。
神武将军冯骥先是一愣,然后勃然大怒,迈步正要抓贾璎衣领,被贾政,贾赦两人急忙拦住劝慰。
两人劝了半天时间,神武将军冯骥终于冷静下来,他怒视贾政,贾赦恼道:“瞧瞧,这是你们倚重后起之秀,老夫看你们瞎了眼!”
说完,气呼呼的坐回椅子上,一言不发。
这话说得非常重,一瞬间,荣庆堂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贾政面露愧疚之色。
贾赦脸色涨红,一脸阴晴不定瞪着贾璎,越看越生气。
这时,北静郡王水溶缓缓收了扇子,叹了一口气,打破寂静。
“唉!都不是外人,何必说气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