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熙凤抬起头来,贾璎急忙拱手施礼,“见过二奶奶!”
王熙凤背靠椅背,缓缓一笑,“贾璎,你考得如何?”
“太难了!”贾璎摇头。
王熙凤见贾璎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便缓缓点头,“但愿你能高中!”
顿了顿,她笑着道:“倘若不中,你再考几年便是,反正,你年龄小,时间长着呢!对了,还要多谢你替二爷打掩护,说实话,我都替他感到害臊呢!不过,话说回来,你母亲是我身边的人,咱们不算外人。眼下,你出息了,我与你二爷沾沾光,自然要念你的好。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就过来找我,我定然给你撑腰!可别不登我的门,我就生气了。”
说完,王熙凤面露一丝佯怒之态,似笑非笑的样子。
贾璎急忙拱手苦笑,“二奶奶说的是!我……。”
“瞧瞧!叫我凤嫂子便可!我是你哪门的奶奶?”王熙凤一笑,嗔责打断贾璎。
贾璎憨笑,欠身答应下来,“是!贾璎糊涂!”
贾璎忽然想到,眼前的王熙凤霸道惯了,他眼下只有听的份,不能在她面前乱言,否则,让她听了刺耳,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王熙凤缓缓收了笑容,朝贾璎叹了一口气,说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人竟然打我的主意了!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恨至极!”
“啊?”贾璎失声惊呼,面露震惊之色。
他在想王熙凤是不是在内涵他贾璎?
说实话,贾璎内心深处有这种想法。
只是碍于王熙凤的身份和所在的环境,他不敢贸然行动。
“开春时候,我去宁国府赏花,被贾瑞撞上了。哪想到这人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起了禽兽心思,想占我的便宜。这不,这没人伦的混账东西,这几天天天过来纠缠,我想,他如此无耻,叫他死在我的手里,他才知道我的厉害!贾璎,我思来思去,唯有你才能帮我分忧。”
说完,王熙凤看向贾璎,目光透露着一丝审视。
贾璎听明白了,他急忙拱手,“请凤嫂子吩咐就是。”
这一刻,贾璎忽然想到了王熙凤教训贾瑞这一情节。
按照原来轨迹,王熙凤请的是贾蓉和贾蔷两人。
如今,历史轨迹变了。
她请他贾璎过来执行。
听王熙凤语气,定然要贾瑞的命,不容置喙。
“贾璎,你靠近听我细说。”王熙凤含笑招手,示意上前。
贾璎立即上前三步,俯身把耳朵凑在王熙凤面前。
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扰得贾璎心猿意马,他急忙双眼眯起来,静心聆听。
……。
却说那贾瑞溜进荣国府,径直来凤姐院后廊那夹道中屋子等待。
到了约莫二更天,贾瑞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房间来回干转。
他左等不见人影,右听也没声响,内心越来越急躁了。
忽然,外面传来动静,只见夹道来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走路像是女人的样子。
贾瑞笃定是王熙凤,他不管皂白,饿虎一般,等那人影刚至门前,便如猫捕鼠的一般,抱住叫道:“亲嫂子,等死我了。”
说着,抱到屋里炕上就亲嘴扯裤子,满口里“亲娘”“亲爹”的乱叫起来。
那人影只是不作声,等贾瑞褪下自己裤子。
忽见灯光一闪,只见贾璎举着个灯笼照道:“谁在屋里?”
只见炕上那人影嘿嘿直笑。
贾瑞回头,这人影却是贾琼,他顿时面红耳赤,脸臊的滚烫。
忽然,贾瑞撒腿就跑,被贾璎一把揪住。
“别走!如今凤嫂子已经告到政老爷跟前,说你调戏她。政老爷都快气死过去了,让我们过来拿你。没的说,走,跟我去见政老爷!”
贾瑞听了,魂不附体,只说:“好兄弟,你只说没有见我,明日我重重的谢你。”
贾璎一笑,说道:“你若谢我,放你不值什么,只不知你谢我多少?”
贾瑞苦笑道:“二十两如何?”
“一百两!……还有,口说无凭,必定要白纸黑字写了!”贾璎笑道。
贾瑞脸色一变,“这如何落纸呢?如何名头?”
“不妨,写一个赌钱输了字据!”贾璎笑道。
贾瑞听了这才镇定下来,苦涩道:“璎兄弟,这也容易,只是此时无纸笔。”
贾璎道:“无妨。”
说罢从怀中掏出纸笔,让贾瑞写。
贾瑞哭丧着脸写了欠银字据,然后画了押,贾璎收起来。
“如今要放你,我就担着不是。老太太那边的门早已关了,老爷正在厅上看金陵来的东西,那一条路定难过去,如今只好走后门。若这一走,倘或遇见了人,倘若问起来,连我也完了。等我们先去探路,再来领你出去。这屋你定然藏不得,少时有人堆东西。来来来,我给你寻个地方。”
说毕,贾璎拉着贾瑞,熄了灯笼,出至夹道角落,摸着大台矶底下,说道:“这窝儿里好,你只蹲着,别哼一声,等我们来再动。”说完,贾璎招呼贾琼一声,二人去了。
贾瑞身不由己,只得蹲在那里。
等了一盏茶功夫,只听头顶上一声响,哗拉拉,一桶尿粪从上面直泼下来,可巧浇了他一身一头。
贾瑞撑不住嗳哟了一声,忙又掩住口,不敢声张,满头满脸浑身皆是尿屎,冰冷打战。
忽然,贾璎从外面跑来喊,“快走,快走!”
贾瑞如得了命,一溜烟逃窜出去了。
教训了贾瑞,贾璎朝王熙凤回了话,便与贾琼出了荣国府,入西街小巷。
路上,两人缓缓而行,沉默不语。
贾璎在想王熙凤的性格,猜度她的弱点。
而贾琼仍然沉浸在贾瑞色心上面,惊于贾瑞的色胆包天。
良久,两人来到贾琼家门口,贾琼这才拉住贾璎低声道:“琏二奶奶真的要贾瑞的命?”
贾璎叹了一口气,缓缓点头,“她这种贵人,岂能容忍这等耻辱?死去的贾瑞这才让她舒心,反之,她心中这口恶气难消。”
“这……?我们怎么办?还要继续?”贾琼吓住了,面色苍白如纸,语气也弱不可闻了。
贾璎一笑,拍了拍贾琼肩膀,“我们行动就到此为止!至于贾瑞,就看天意了。对了,这事情忘在肚里,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死也不告诉任何一人。”贾琼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不已,他一张脸面无血色,人真的害怕了。
那恍若神妃仙子王熙凤,他们旁支年轻子弟见到,谁心底没有念头呢?
贾璎心中叹了一口气,再次拍了拍贾琼肩膀,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