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真正来了。江南小镇的空气里是湿润而温暖的草木气息,院墙外的桃花与柳芽已悄然吐绿。经历风雨的药铺和小院,终于有了久违的安宁和欢笑。
清晨,江昼最早起床。他走到院子里,给花草浇水。桃树下,小姑娘正安静地背诵新学的字,朱叔在旁温声教导。江昼望着两人,嘴角忍不住浮起微笑。
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响声。孙谣和陶意并肩煮粥炒菜。孙谣学会了不用刀枪,只用手指翻搅锅铲。陶意偶尔纠正她动作,两人一边说笑,一边细数家常。
“真没想到有一天咱们是靠厨艺活命。”陶意淡淡地感慨。
孙谣翻个白眼:“当年我可只会烧水泡面,现在也是半个大厨了。”
陶意不屑:“你炖鸡还老忘放盐。”
两人相视一笑。厨房烟火弥漫,胜过江湖千军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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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林白带着秦铃儿和镇上孩子们练拳。秦铃儿用竹竿敲着地面,让调皮的小子们正步扎马。林白则像个严厉的师傅,但眼中再无昔日杀气。
“师傅,我们以后能不能闯江湖?”一个小男孩仰头问。
林白揉揉他的头发:“江湖是什么?不是杀人争胜,是护身护人。你若记住,哪怕不出门也能行侠仗义。”
孩子们咯咯笑着追逐,秦铃儿边跑边喊:“师傅说了,江湖路,脚下有花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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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铺前,白三爷和许学者正在教乡亲们识字与辨药。村里老人、小贩、少年姑娘都围在身边,有的磕磕巴巴念“百草经”,有的用土话复述医理,笑声、咳嗽声、朗朗书声交错着。
朱叔背着一篮鸡蛋送来,叹气道:“这日子啊,算是盼来了。”
许学者推开书卷,起身晒晒太阳,意味深长地看着院中众人:“江湖风浪再大,终究要有人种田读书、做饭教娃。你们能留下,是这世道的福气。”
白三爷捋须附和:“再闹腾的英雄豪杰,最后还不是靠口好饭、几颗药、几个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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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江昼和孙谣在巷口卖药。镇民买药不再遮遮掩掩,反而乐于与两人开玩笑:“江大夫,孙大夫,啥时成亲啊?”
孙谣羞恼,故作凶狠:“谁敢乱说,小心我给你吃苦头药!”
江昼反倒脸皮极厚,坦然笑道:“等花开时请全镇喝喜酒。”
陶意在一旁摇头失笑,秦铃儿和孩子们起哄,药铺门口热闹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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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众人聚在院中吃饭。花灯点亮,菜肴简单却温馨。小姑娘坐在孙谣腿边,睡眼惺忪。林白举杯邀白三爷、许学者,低声说:“这一生打打杀杀,今后只想守着这点光阴。”
陶意夹菜给秦铃儿,柔声道:“你要是还想闯江湖,下次带我一起去。”
秦铃儿忙摆手:“再也不去了,我要当个管账的,守着大家,守着家。”
众人哄然大笑。饭罢,江昼抱着小姑娘坐在台阶上,抬头望夜空繁星,孙谣靠在他肩头,林白和陶意、秦铃儿说笑,朱叔和白三爷、许学者慢慢喝酒。
夜风轻柔,花香与余烛温软。江昼在心里想:
这一刻,江湖真的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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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学者起身,拍了拍众人肩膀:“今后哪怕再有风雨,我们也都不再是孤身一人。”
白三爷端杯遥敬:“此生有你们相伴,已值千金。”
众人相视,彼此眼中都是安然与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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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灯火渐息。院中只剩江昼与孙谣。
孙谣轻声问:“如果以后再有江湖事,你还会走吗?”
江昼握住她的手,郑重道:“我会保护你、大家,还有我们守下来的这一方人间。可这一次,不再负自己,也不再负你。”
孙谣含笑点头。她终于相信,自己也可以拥有平静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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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树下,小姑娘倚在朱叔怀里睡着了。林白在院外守夜,陶意和秦铃儿收拾厨房,许学者、白三爷一边品茶一边低声论道。
药铺门匾在春风中轻晃,院墙外,月色与新绿交错,仿佛整个江湖也终于为这群人安静了下来。
谁说归隐不是新生?
他们用命换来人间最简单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