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泰听完，心中了然。
这是锦衣卫的灰色收入，也是维系基层士卒生计的重要来源。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回陈小旗，今日正是收取历钱的日子。”张虎答道。
“好。”陈泰站起身，“那就走吧，去收钱。”
众人心中一喜，这位新来的小旗，看来并不打算打破这个规矩。
他们跟着陈泰出了官署，朝着东城而去。
一路上，张虎等人不时向陈泰介绍着各处商铺的情况。
“陈小旗，前面那家‘醉仙楼’，是米商王家的产业，历钱给得爽快。”
“旁边那个‘聚宝阁’，是徐家的，虽然经商，不过据说背后是内务府总管家的，不好惹，平时也没人敢去收钱。”
陈泰一路听着，不动声色。
直到他们来到秦淮河畔，一处规模宏大，雕梁画栋的花楼前停下。
“陈小旗，这里便是‘绮罗院’，是这秦淮河畔最大的花楼。”张虎指着那花楼说道，语气却有些迟疑，“只是……这绮罗院，据说是兵部尚书王大人的产业……”
其他几个力士听到兵部尚书的名头，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兵部尚书，那可是二品大员，权势滔天。
锦衣卫虽能监察百官，但像兵部尚书这种级别的，轻易也不敢招惹，更别说去他家产业里收什么“历钱”了。
“兵部尚书的产业？”陈泰咧嘴一笑，虽然对指挥使给他安排的这几条街道，没什么抵触，可也知道这位指挥使明显是想利用他这个‘干儿子’，针对文官集团，既然都走在风口浪尖上了。
他也没了顾忌，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总得给这位指挥使大人，找点麻烦。
想到这里，陈泰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那又如何？难道兵部尚书的产业，就不归咱们锦衣卫管了？”
张虎等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他们以前都是避着走的，或者只收个象征性的意思意思。
“以前的人怎么做，我不管。”陈泰沉声道，“现在我负责这一片，所有的商铺，一视同仁，进去！”
他大步流星地朝着绮罗院的大门走去，张虎等人虽然心中忐忑，但看到陈泰坚定的背影，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进了花楼，浓烈的脂粉气扑面而来。
一个身穿锦缎、珠光宝气的老鸨扭着腰肢迎了上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哎呀，这不是锦衣卫的官爷吗？稀客稀客，快里边请！”
张虎上前一步，亮出腰牌，沉声道：“今日，锦衣卫都出门巡街，老鸨你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是我们的新小旗，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老鸨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语气不变，脸上笑容依旧：“官爷说什么呢，我听不太懂！”
说白了，就是装傻。
他们这里可从没有交历钱的先例，背后就是兵部尚书，这位新上任的小旗也不知是不是愣头青，居然跑到他这里来了。
她说着，贴近众人，挥舞着手帕，娇滴滴的喊道：“那个，我们这可是王大人家的产业，官爷们是不是弄错了地方？”
张虎等人脸色尴尬，早知道人家不会给了。
他们看向陈泰，等着他的指示。
陈泰冷冷地看着老鸨，咧嘴一笑：“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张虎听令！”
“到！”
“查封酒楼，账本，院落，所有的东西，全都给我弄出来，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老鸨闻言吓了一大跳。
他们这些做花楼的，身上就没一个是干净的。
院子后面还关着不少良家姑娘，账本也有着许多漏洞，根本经不起调查。
若是让这些人进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脑子一热，仗着背后是兵部尚书，老鸨一咬牙大喊道。
“马上派人去徐府，还有后院的那几个家伙，真当我们花的钱是请你们吃干饭的吗？”
她大喊一声，从花楼的后院里，呼啦啦地冲出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个个面色不善，身上散发出一股练家子的气息。
张虎等人心中一紧，这几个护院，气息浑厚，竟然都是后天初期的武者！
花楼里竟然养着这样的高手，难怪老鸨如此嚣张。他们再次看向陈泰，准备随时动手。
陈泰看着那几个气势汹汹的护院，脸上没有丝毫波澜：“锦衣卫办案，你们非但不配合，还胆敢阻止，简直就是不把圣上放在眼里，既然你们想早死，我就送你们一程好了。”
陈泰眼中寒光一闪，绣春刀瞬间出鞘！
刀光快得惊人，如同闪电划破夜空！
“噗嗤！噗嗤！噗嗤！”
三声几乎同时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三个护院，动作戛然而止。
他们的胸膛、脖颈，瞬间飙出鲜血，身子晃都没晃一下，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一刀，秒杀三个后天初期！
剩下的护院和老鸨，彻底傻眼了。
陈泰身形不停，内力贯注刀身，刀势如狂风席卷，朝着剩下的几个护院而去！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几个刚赶过来的打手，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陈泰的刀锋斩中要害，一个个倒地不起，鲜血染红了地面。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快得令人窒息。
从陈泰出刀到最后一个护卫和打手倒下，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老鸨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恐惧，身体颤抖得如同筛糠。
她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再看看面不改色、手持滴血绣春刀的陈泰，哪里还有半分反抗？
张虎等十名力士，也完全呆住了。
他们见过陈泰斩杀斗笠男子的场景，知道他实力非凡，但亲眼看到他如此轻易地屠戮几个后天初期武者，还是感到强烈的震撼！
陈泰收刀入鞘，刀身上不沾半点血迹。
他走到瘫软在地上的老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冰冷：“现在，可以搜查了么？”
老鸨深知如果搜查了，整座花楼都得玩完，兵部尚书也不会放过自己，原本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却闹成这样。
只得哭喊着，连连磕头，声音都有些哑了。
“官，官爷是我这妇人，不识抬举，您，您等一下，我，我这就让您满意。”
说着，她连滚带爬地起身，冲进柜台，颤抖着手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恭恭敬敬地递到陈泰面前。
陈泰接过钱袋，掂了掂分量，随手扔给张虎：“收着吧。”
“是！是！”张虎下意识地接过钱袋，感觉手中的重量，心中更是复杂难言。
陈泰看了一眼满地的尸体，对张虎等人道：“处理干净。”
“是！”众人应诺，内心却有些小激动。
平日里这些背后有势力的大产业，压根不会拿正眼看他们，背地里恭恭敬敬，实际上都叫他们朝廷鹰犬。
如今看到这个老鸨跪地求饶，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就在张虎等人开始收拾残局的时候，陈泰刚走出绮罗院的大门，便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焦急地在街口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