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外的光线忽明忽暗,当蒋梦麟颤抖着合上双眼时,洞外传来爱尔兰人的声音,
“老大,这个洞里好像有动静。”
随即一包炸药就扔了进来。
‘轰!’
爆炸声瞬间吞没了余音,冲击波将陈晚掀翻在地,碎石和尘土如雨点般砸在她背上。
耳鸣声中,她感觉一只强有力的手拽住了她的衣领,拖着她向矿洞深处移动。
“别停下!”唐威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沙哑而急促。
陈晚勉强睁开眼,看到唐威侧脸的轮廓在矿洞微弱的光线中紧绷如刀。
他右手握着一把柯尔特,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翡翠扳指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绿光,像是一只窥视黑夜的眼睛。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爱尔兰口音的咒骂。陈晚数不清有多少人,但至少五个不同的声音在矿洞中回荡。
最响亮的是大胡子那带着威士忌酒气的咆哮:“给我搜,那个中国佬一定藏在里面,我听见声音了!”
唐威突然停下,将陈晚推到一根粗壮的钟乳石柱后面。“你的腿伤了,待在这别动。”
他低声命令,声音冷静得可怕。陈晚看到他额头上有血,不知是刚才爆炸的擦伤还是更早时候留下的。
第一声枪响几乎与唐威的动作同步。他侧身从石柱边缘闪出,连开两枪。矿洞中爆发出两声惨叫,然后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三个还剩。”唐威喃喃自语,迅速退回掩体后换弹夹。
大胡子暴怒:“散开!包抄他们!”
唐威的子弹不多了。他冷静地数着剩余的弹药——三发。
“唐威,你的伤...”陈晚伸手想触碰他额头的血迹,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没时间。”他简短地说,眼神锐利如鹰,“他们分散包抄了。”
果然,左右两侧都传来靴子踩在碎石上的声音。唐威突然将陈晚扑倒,同时向左侧连开三枪。
一声痛呼后,左侧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但右侧的敌人已经逼近,一梭子弹打在石柱上,碎石飞溅。
唐威闷哼一声,一块尖锐的石片划破了他的脸颊。血珠顺着下颌线滴落,但他眼神丝毫未变。
他做了个手势让陈晚趴低,自己则突然向右侧翻滚而出。
枪声在封闭的矿洞中震耳欲聋。陈晚看到唐威在翻滚中开枪,动作流畅得如同舞蹈。
又一声惨叫,
然后是大胡子愤怒的咆哮:“该死的中国佬!“
“两个,”唐威滑回掩体后,呼吸开始急促。
陈晚看到他腹部的衣服被血浸透了一小块。
“你中弹了!”她惊恐地低呼。
唐威摇摇头,示意她安静。
枪声突然停了,矿洞陷入诡异的寂静。然后是一声金属落地的轻响——唐威的柯尔特空仓挂机,子弹打光了。
大胡子的大笑声在矿洞中回荡:“他没子弹了!活捉他们!”
唐威的眼神变得异常冷静,把空枪扔给陈晚:“拿好它。”
陈晚刚接过手枪,两个黑影就从两侧扑来。唐威迎向左侧的敌人,一个矮身躲过拳头,同时肘击对方肋部。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那人惨叫着跪倒。唐威顺势抓住他的头发,狠狠撞向石壁。
右侧的敌人趁机扑来,唐威侧身闪避不及,被一把匕首划破肩膀。他咬牙忍住痛呼,反手一记手刀劈在对方持刀的手腕上。
匕首落地,唐威一脚将它踢远,同时膝盖猛顶对方腹部。
陈晚蜷缩在石柱后,翡翠扳指在她掌心发烫。
她看到唐威像一头困兽般与两个爱尔兰人搏斗,动作狠辣精准,但明显体力不支。他腹部的血迹在不断扩大。
矿洞内尘土弥漫,火把的光在岩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唐威的手臂被血浸透,但眼神冷得像淬火的刀。
看见自己最后一个手下被打倒,大胡子啐出一口血沫,身影从矿洞拐角处现身,手中霰弹枪在微弱光线下泛着冷光。
“来啊,黄皮杂种!”他狞笑着逼近。
唐威没有退。
他猛地俯身,抓起地上一把散落的煤灰,扬手甩向大胡子的脸。爱尔兰人下意识闭眼,手指本能的扣动扳机。
轰的一声,子弹横飞,但全部打在了岩壁上。
唐威抓住这一瞬的空隙,欺身而上,一记膝撞狠狠顶向大胡子的腹部。
“呃!”
大胡子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枪托上竟然弹出一把短刀,刀尖擦过唐威的侧腹,带出一道血线。
两人同时喘息着拉开距离,血滴在碎石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大胡子舔了舔嘴角的血,散弹枪已经没时间在装填了,他干脆变枪为矛,刀锋直刺唐威咽喉。
唐威侧身闪避,刀尖擦着他的颈侧划过,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灼痛。
电光火石间,唐威的左手扣住大胡子持枪的手腕,右手成爪,狠狠掐向他的喉结。
大胡子被迫仰头,但膝盖却猛地顶上唐威的肋下——
“咔嚓!”
肋骨断裂的剧痛让唐威眼前一黑,但他咬紧牙关,硬生生掰着大胡子的手腕,将枪托一点点转向。
刀锋颤抖着,最终抵上了爱尔兰人自己的咽喉。
“这一刀是为了蒋梦麟,”唐威喘息着,压下了刀尖。
刀尖刺入血肉的触感传来,温热的血喷溅在唐威脸上。
大胡子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最终重重倒地。
火把的光摇曳着,映出唐威染血的面庞。他缓缓站直身体,看向洞外的微光,外面再也没了追兵。
枪声过后,矿洞重归寂静。唐威踉跄几步,跪倒在地。陈晚瘸着腿冲过去扶住他,发现他已然全身都是血,刚才的散弹枪还是伤到了他。
“我没事...”唐威撑着岩壁站起身,鲜血顺着指尖滴落,他推开陈晚搀扶的手,“去看看蒋先生...”
陈晚跪到蒋梦麟身旁。光线从刚才子弹射穿的岩缝漏进来,照在他青白的脸上。
她伸手合上那双仍半睁着的眼睛,指腹触到的皮肤已经冰凉。舅舅最后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释然,仿佛终于卸下了扛了半辈子的重担。
“他走了。”陈晚的声音像绷紧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