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尼街745号的后院,蒸汽弥漫。
唐威坐在熨衣台旁,这里是他起家的地方,原来的金山洗衣店,现在算是他一个秘密据点。
他的指尖摩挲着一封被水汽浸湿的信件,
“这些鬼佬的动作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快。”
唐威将信纸递给正在熨衬衣的陈晚,虽然已经贵为致公堂的话事人,陈晚还是喜欢自己给自己熨衣服,还喜欢用唐威店里的熨斗。
“移民局明天会搜查所有华人商铺、工厂,借口是里面存在非法用工。”
陈晚停下手里的动作,捋了捋额前的一缕碎发,眯着眼睛,“所以他们这是要发起总攻了是吗...”
唐威嘴角勾起冷笑,“那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是实力了。”
后门吱呀一声响,三个洗衣女工拎着竹篮进来,陈晚下意识抿了抿嘴。
年纪最小的阿珍从竹篮里摸出一把钥匙一样的东西:“唐先生,这是那个爱莲娜给的。”
“辛苦了。”唐威微微一笑,从柜台下取出三枚银元,“去买些糖果孩子们吧。”
“谢谢唐先生,”女工们得了钱,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等到三人离开后,陈晚忍不住看了唐威一眼,
“爱莲娜是?”
“雅各布·罗斯柴尔德的秘书。”唐威嘴角勾起冷笑,将女工带来的钥匙收了起来,
“他大概没想到,自己最宠的情妇每周都来我们这儿送洗衣物。”
“哦,”陈晚轻轻哦了一声,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这时,店门又被推开,孙强就带着一身海腥味闯了进来:
“威哥,查清了!罗斯柴尔德存在码头三仓库的黄金,明晚要运往瑞士。”
罗斯柴尔德?陈晚微微一怔,那个加州最大的矿业投机商,号称是加州第一慈善家,唐威竟然想从他开始下手!
唐威微微一笑,“那份‘菲律宾赃物’的证据准备好了吗?”
孙强从怀里抽出一张泛黄的文件:“用的是1898年菲律宾铁路署的公文纸,印章也分毫不差。”
“好,”唐威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你去把‘证据’寄给《旧金山时报》,咱们去帮罗斯柴尔德数数他的黄金够不够分量。”
.......
夜晚的码头像一头沉睡的巨兽。
张铁骨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怀表指针泛着微光。
“现在几点了?”一身黑色雨衣的唐威问道。
“凌晨三点十七分,比预定时间晚了七分钟。”
“守卫换岗了。”陈晚猫着腰靠近,蓑衣上的水哗啦流到靴面上,“多出两个人。”
“小姐,你怎么也来了?”张铁骨瞥了一眼旁边的唐威。
“怎么,这么好玩的事情,你们竟然不打算带我。”陈晚竟然从腰里抽出两把短斧。
张铁骨张大了嘴巴,没敢在多说话。
唐威眯起眼睛。三号仓库的煤油灯下,四个持枪守卫正在交接。这与孙强侦查的情报不符——罗斯柴尔德果然加强了戒备。
“执行第二号计划。”唐威低声下令,手指在潮湿的空气中划出两个分叉。
张铁骨点点头,身影无声地消失在雨幕中。
十分钟后,码头东侧突然传来巨响。一个货架轰然倒塌,数十桶鲸油滚落海面。守卫们咒骂着冲向声源处,只留下两人看守仓库。
唐威打了个手势。十二个致公堂成员从不同方向摸向仓库,他们穿着码头工装,腰间却别着短斧。暴雨完美掩盖了脚步声。
“嘿!你们——”一个守卫刚抬起枪口,就被飞来的斧柄击中太阳穴。
另一人正要鸣枪示警,陈晚已闪到他身后,一斧柄狠狠砸在颈动脉上。
唐威不由缩了缩脖子,这女人真他娘的暴力,以后谁娶了她可得有的罪受。
“东侧清场。”张铁骨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电话线全断了。”
唐威掏出仓库的结构图,黄金藏在仓库夹层,需要穿过三道铁门。他摸出三把形状各异的钥匙——第一把是从醉酒的海关官员身上摸来的,第二把复制了仓库管理员的,第三把是昨天才从罗斯柴尔德情妇的首饰盒里取来的模具。
第一道门顺利打开。第二道门锁却生了锈,钥匙转不动。唐威示意众人后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的酸性液体滴入锁孔。刺鼻的白烟中,锁芯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三十秒,”唐威竖起三根手指,致公堂成员立刻分散警戒。
第三道门前,唐威突然抬手止住众人。门缝下隐约可见一根细线——是警报机关。他小心地从发髻取出一根铜丝,弯成特定形状伸入锁眼。五次心跳后,门无声地滑开。
夹层里整齐码放着二十个铅封木箱。唐威撬开第一个,金光顿时映亮了他锐利的眉眼。箱内金条上全都打着罗斯柴尔德矿业公司的烙印。
“全部装起来,”唐威扔出准备好的帆布袋,其他两人一组,迅速将金条转移,整个过程除了雨声和沉重的呼吸,再无其他声响。
当最后一个帆布袋扎紧时,远处传来哨声——是张铁骨发出的预警。
“西侧撤退,”他打了个响指,“铁骨断后。”
暴雨冲刷着码头的血迹,也冲走了所有足迹。当罗斯柴尔德次日发现时,只剩二十个空空如也的木箱,和那张嘲讽般的字条。
而唐威的工会基金账上,悄无声息地多了一笔足以买下半个码头的资金。
.......
《旧金山时报》的标题像记耳光甩在罗斯柴尔德脸上:《‘慈善家’罗斯柴尔德的肮脏生意》。配图是他与西班牙驻菲律宾军官的‘密会照’,以及一份所谓的军火交易合同。
“这是污蔑!”罗斯柴尔德将报纸撕得粉碎,“我从未去过马奇拉!“
秘书战战兢兢地递上更多报纸:《加州观察家日报》质疑他与西拔牙秘密警察的关系,《旧金山纪事报》翻出他冒用姓氏的旧闻。最致命的是《犹太先锋报》的社论,指责他“玷污了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声誉”。
“该死的,这些混蛋!给我查,通通查清楚,这些报纸背后都是谁在捣鬼!”房间里传来这位‘罗斯柴尔德’的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