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说一句,简北的变化很大,简家的变化也很大。
首先是小三婶儿给简家三房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简砚,现在八岁的小家伙也跟着孙夫子蒙了学。
说实话,小三婶儿一直对老爷子把传家的砚台送给简北蒙学的那一幕记忆深刻。
那个时候她心里羡慕的紧,可三房没有男丁,她羡慕也是白羡慕。或许是心里念叨的久了,所以给儿子取个砚字以做怀念吧。
其次,大伯简修文依旧是屡试不第。气的老爷子差点把他逐出家门,四十几岁的人了,科考那么多次居然一次都没有中。
没中就没中,承认自己能力不济,然后埋头苦读争取下次中不就得了?
可每次放榜归来他都是找各种缘由推脱落榜不怪自己,从来不说是自己能力的问题。
比如有一次,祖母给他十两银子去赶考,按说这么多钱肯定是够用的。
结果这货回来说他是忍饥挨饿的情况下进的考场,考试的时候饿的两眼昏花连题目都看错了。
老爷子、老太太追问银子哪里去了?
他说跟同窗一起去拜会学政大人买礼物了。
简北无语至极,大伯扯谎都不带眨巴眼的。
高高在上的学政大人会接见一个屁都不是的童生?说破大天去也没人信啊!
不过一辈子没走出过大山的老爷子、老太太还真信了。
于是等下一次考试的时候,老太太给大伯准备了二十两银子。
去的时候大伯保证的好好的,说上一次走了学政大人的门路,这一次有学政大人暗中关照,此科必中。
结果,又是名落孙山。
为此老爷子气的大病一场,痊愈之后对大伯是彻底失去了信心。
简家的另一个变化则是小丫头简淑,十二三岁的年纪在后世正是上初中的时候,可是在这个世界却是大姑娘了。
家里经常有媒婆上门,所谓一家女百家求,原本无可厚非。可是小丫头简淑是抵死不从,坦言若是再给她找婆家她就出家当尼姑去。
气的小三婶儿跳着脚的骂:“你个小没良心的,老娘把你拉扯这么大,还指望着你嫁个好人家,老娘跟着过几天舒心日子呢。
你倒好,不想嫁人却想当尼姑。这日子没法过了。”
还是简北怂恿老娘上前劝阻,才算是让小三婶儿熄了火。
老娘是这么说的:“弟妹,孩子还小,再养几年,说不定孩子情窦一开你想留都留不住。”这一切都是简北教给老娘的说辞。
好吧,小三婶儿是听劝的。家里鸡飞狗跳的日子也终于消停了下来。
值得一提的倒是简墨,此时的简墨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
他长得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唯独一点就是这货读书半途而废。
无他,这货也不知道是从小读书不好挨打挨怕了,还是天生骨子里流淌着农民的血液。
他对读书不感兴趣,倒是对耕种情有独钟。
每每农忙他都是跟着老爷子、二叔简修仁没日没夜的在地里耕种劳作。
好吧,失之桑榆收之东隅,简家少了个读书人却多了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这让大伯母方氏很是不能接受,每日以泪洗面,可也无可奈何,最后也只能捏着鼻子选择接受现实。
......
这几天简北都没有去孙夫子学堂读书,因为孙夫子去了青阳县会朋友未归。
简北一大早就起床照常打了一套李神仙教授的‘五禽戏’。
打完浑身冒汗,身体通透了很多。
这么多年,这一套动作简北不曾有一日落下。
当然身体素质的变化也是明显的,之前他身子骨单薄,现在身体健硕甚至八块腹肌都出来了。
个头也明显增高了许多,别看简墨比他大一岁,可是两个人站在一起也差不了多少,甚至简北还略微高出简墨那么一丢丢。
李穗禾此时走过来递上毛巾:“儿子,擦擦吧,瞧你这一身的汗。”母子俩正在说话的时候,简家小院走进一个人影。
李穗禾定睛一瞧,顿时惊喜连连:“啊呀呀,这不是孙夫子吗?您老这大清早的光临寒舍,可是有什么事情?”
此时闻听孙夫子到访,简老爷子从堂屋走了出来:“孙夫子,这是哪阵香风把您给吹来了,赶紧屋里落座说话。”
孙夫子也不客气,径直走到堂屋坐下,“简太公,我此次是为小彘参加县试来的。”孙夫子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出原委。
原来他这次去县城是应朋友之邀给参加县试的考生做保的。
众所周知,参加科举的考生都是要有保人的。
而且这个保人可不是随便拉一个人就可以的,而是具有秀才功名的人,或者在县学就读的廪生才有资格。
保人需要在担保状上签名,如果考生出了状况,保人是要跟着吃瓜落的。
所以,一般来说不是知根知底,关系不过硬是不会轻易给人担保的。
担保状上面的条款有很多,第一条就是要担保考生身家清白:非倡、优、隶、卒等贱籍后代(违反者称‘身家不清’);还要保证考生未触犯谋逆、杀人、贪污等重罪。
再有就是考生需在本县户籍报考,防止冒籍,而且还要实际居住20年,或者出生成长在本地,这需要里长签字。
关于冒籍、身家不清的连带责任是很重的,直接革除功名,杖八十,永不录用。
还要守孝合规,不能隐瞒父母、祖父母丧期,不能有替考作弊。
而匿丧处罚的稍微轻一些,秀才廪生停粮一年,也就是俗称的剥夺津贴;
而考生夹带作弊的话,处罚又轻一些,只是把廪生降为普通秀才,且三年不能当保人。
总之,保人一旦签名落笔,就算是彻底跟考生绑定在一起了。
简太公看着孙夫子道:“孙老夫子,您说我家小彘能考过吗?”
孙夫子手捻须髯微微一笑:“简太公莫要担心,权当试一试嘛!反正老夫给人作保,一个是保两个也是保。
即便是考不中,也能增加些科场经验。”
这个时候老大简修文打着哈欠走了过来:“爹,儿子觉得孙夫子说的有道理。
想当年我第一次参加科考,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结果脑子稀里糊涂的也就没中。
所以,儿子觉得让小彘去见识一下科考,即便不中增加些经验也是好的。”
说到这里,大伯简修文眼珠一转笑着又道:“爹,要不您老给我些银子,我去韩教谕处替小彘疏通疏通,说不定小彘一次就能考过了呢。”
话音未落,简太公的鼻子差点气歪了,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大伯简修文,看样子如果不是孙夫子在这里,他都能立马操起顶门棍子把老大的腿再打断一次。
老大简修文见识过老爷子的厉害,心里自然也是惧怕之极,他接下来屁都没敢再放一个,直接躬身退出客厅去了书房。
边走还边拽文:“圣人曰,每日三省吾身,今日吾尚未省......”随着书房门关上也听不清楚后面大伯说了什么。
简北很郁闷,大伯言说今日尚未省,我看倒不如说是今日尚未睡醒,估计现在去书房补觉去了,一准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