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境界稳固
演武场的晨雾像层薄纱，裹着露水的清甜漫过青砖。罗云握剑的手有些发颤，剑尖在晨雾中划出歪扭的弧线，左肋的旧伤随着动作隐隐作痛——突破到淬体五重后，他的经脉还未完全适应圣体灵气的冲刷。
“呼——”他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剑势。晨光穿过剑锋，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影子，却在左前方假山处突然扭曲。他眼角余光瞥见一抹淡青色衣角，心中微动，故意将剑势又偏了几分。
黄雨躲在假山后，指尖捏着枚玉简，玉简表面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她看见罗云的剑尖数次偏向左肋，想起昨夜替他换药时，那里的金纹呈树枝状扩散，正是经脉受损的征兆。咬了咬下唇，她故意将玉简“不小心”遗落石桌，袖口的忘忧草香随着动作飘出。
罗云挥剑劈落晨雾，余光瞥见石桌上的玉简。玉简封面印着“罗家基础剑阵”，是他曾向黄雨借过的典籍。伸手捡起时，一张便签从内页滑落，纸上是她工整的字迹：“剑势偏左，因左肋旧伤未愈。可于辰时初刻引灵气入太冲穴，缓解痛感。”
指腹摩挲着便签边缘，那里有她习惯性的卷边痕迹。罗云想起小时候抄书时，她总会在他写错字的地方画个小哭脸，此刻便签上虽没有图画，却在句尾点了个圆圆的句号，像极了她气鼓鼓的模样。
“谁在那里？”他故意提高声音，转身时剑鞘挑起假山旁的草叶。黄雨慌忙后退，鞋尖沾的晨草汁在青砖上留下淡绿色的印记。罗云看着那串脚印，想起她昨夜离开时，药箱带在地上拖出的细痕，心中泛起暖意。
“咳。”黄雨从假山后走出，发间的木雕小鹿在晨雾中轻轻晃动，“路过而已。”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玉简上，“玉简脏了，我拿回去擦……”
“上面的便签写得很清楚。”罗云打断她，将玉简收入袖中，“谢谢。”
“谁给你写便签？”黄雨挑眉，却在看见他耳尖泛红时，心底的气消了大半。晨雾渐散，演武场的石桌上凝结着露珠，她伸手拂去桌上的水珠，指尖触到他练剑时滴落的血迹——已被圣体灵气凝成金色的小点。
罗云摸出袖中的糖块，糖纸在手中发出清脆的响声：“给狗的？”他晃了晃糖块，晨光落在糖块表面，映出细碎的光斑。黄雨想起自己昨夜在便签末尾写的气话，耳尖发烫，却在他递来糖块时，鬼使神差地接过。
“谁要你的糖……”话未说完，糖块已被她咬下一角，蜂蜜混着灵米的甜意在舌尖散开。罗云看着她鼓囊囊的腮帮子，想起小时候她偷喝蜜露被抓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替她拂去嘴角的糖屑。
黄雨浑身僵硬，感觉他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金纹在他掌心若隐若现。想起密室里的争执，想起窗台的忘忧草，她忽然抓住他手腕，指尖按在金纹上：“以后别再用圣体血救人了，太危险。”
罗云看着她眼底的担忧，想起昨夜青霄带来的树皮，想起苏若雪说的“血魔复苏”，心中叹了口气。但此刻晨光落在她发梢，将她的睫毛镀上金边，他忽然不想讨论那些沉重的话题，抬手用剑鞘挑起她鬓边的草叶：“跟踪我一早上，不累吗？”
“谁跟踪你！”黄雨慌忙后退，却被石砖绊倒，跌入他怀里。罗云本能地伸手搂住她腰，金纹自动涌出修复她袖口的线头。两人同时愣住，听见彼此心跳如擂鼓，晨雾中的木雕小鹿晃出碎光，与他掌心的金纹相映成趣。
“放手。”黄雨轻声说，却没有推开他。罗云闻到她发间的清神散香气，想起药庐后院的冰心兰，想起共植灵草时她耳尖的红意，忽然松开手，从袖中取出个小布包：“给你的。”
布包打开，里面是十二颗用荷叶包着的蜜渍梅子——她最爱吃的零嘴。黄雨想起自己昨夜在药庐调配金疮药时，无意中说过“蜜渍梅子能缓解灵气反噬”，没想到他竟记在心上。
“谢谢。”她低头将梅子收进药箱，却在看见箱底的忘忧草时，心中一动，“今晚来药庐换药吧，我新配了舒缓剂，加了冰心兰和……”
“好。”罗云毫不犹豫地答应，看见她眼中闪过的惊讶，忽然想起苏若雪的警告，“黄雨，最近别靠近三长老，他……”
“我知道。”黄雨攥紧药箱带，想起昨夜青霄带来的树皮，想起三长老身上的腐骨散气味，“青霄昨晚啄来的树皮，我化验过，上面的咒文与幽冥族的‘血魔阵’有关。”
罗云瞳孔骤缩，想起苏若雪说的“血池倒影”，想起母亲玉佩与苏若雪咬痕的关联，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我。”
黄雨抬头看他，晨光中，他眼底的金纹像流动的熔金，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想起幼时他替她挡住野狗时的眼神，想起族比时他肉身抗招的模样，忽然轻轻点头，将一枚菱形玉佩塞进他掌心：“这是用冰心兰灵气加固过的护身符，能屏蔽你的金纹气息。”
玉佩触到他掌心时，金纹自动缠绕上去，在玉佩表面勾勒出树状纹路。黄雨看着那纹路，想起共植冰心兰时根系相连的感觉，忽然伸手替他系好玉佩绳结，指尖在他锁骨处轻轻一划：“小心苏若雪，她昨晚在演武场的剑气……带着幽冥族的气息。”
罗云想起苏若雪的刺青，想起她递来的破阵符，心中复杂难辨。但此刻黄雨的指尖还停留在他颈间，带着淡淡的药香，他忽然不想深究那些谜题，低头看着她鞋尖的晨草汁痕迹，轻声说：“以后想跟着我，就光明正大地跟着，别躲在假山后面。”
黄雨耳尖爆红，转身就走，却在迈出两步后，从袖中甩出个小纸包：“给你的，治经脉的。”纸包在空中散开，露出里面的淡绿色药粉，正是她昨夜熬夜炼制的舒缓剂。
罗云笑着摇头，将药粉收入囊中。晨雾完全散去，演武场的石桌上，露珠折射出七彩光晕。他握紧手中的玉佩，感受着黄雨留下的温度，忽然觉得，哪怕前方迷雾重重，只要有她在身边，便有了勇往直前的勇气。
远处，药庐的方向飘来清神散的香气。罗云摸出袖中的糖块，咬碎时听见演武场角落的铜铃轻响，那是黄雨离开时，衣袖擦过铃绳的声音。他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晨光在她发间的木雕小鹿上跳跃，像极了他们共植的冰心兰，在晨露中轻轻摇曳。
有些话，不必说出口。有些心意，早已在糖块的甜意、玉简的便签、玉佩的纹路中，悄然传递。而他们的故事，终将在这充满烟火气的细节中，渐渐揭开神秘的面纱，走向光明的彼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