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在身后轰然关闭的瞬间，胡天青三人几乎被震得站立不稳。外面传来一阵诡异的摩擦声，仿佛有无数细足在石壁上爬行。王援朝喘着粗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那帮玩意儿……真进不来？”
“不知道。”胡天青低声说，手中紧握着那枚玉珏，星图依旧隐隐发亮，像是某种导航装置。
杨文锦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我……感觉更糟了。”
她的眼皮下浮现出几粒珍珠状凸起，那是蛊毒深入血脉的征兆。胡天青立刻掏出金针，在她手腕三寸处快速点了几下，血珠顺着银针滴落，落在地面时竟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毒性在增强。”他皱眉，“而且……它好像在回应什么。”
王援朝没有多问，而是迅速环视四周。这是一条狭长的山洞通道，顶部低矮，岩壁湿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腐朽气息。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枯枝和动物骸骨，还有几具半埋在泥土中的铁制工具。
“这里以前有人来过。”他说。
“不止是人。”杨文锦声音沙哑，“你看那边。”
她抬手指向通道尽头的一处开阔地带，那里堆积着大量干瘪的虫尸，像是一场惨烈战斗后留下的战场。虫壳碎裂、残肢遍地，地上还残留着大片黑色的痕迹，不知是血还是别的什么液体。
“不是自然死亡。”王援朝蹲下身，捡起一块虫壳碎片仔细端详，“这些虫子……是被炸死的。”
“你说什么？”胡天青眉头一挑。
“看这个。”王援朝指着虫壳边缘一处焦黑的痕迹，“高温爆炸造成的灼烧伤，不是火烧的，也不是雷击，更像是……雷管引爆。”
“雷管？”杨文锦怔住，“谁会在这儿埋雷管？”
话音刚落，头顶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紧接着，整条通道剧烈晃动起来，碎石簌簌落下。三人立刻警觉地站起身，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洞口已经被一层厚厚的尘土遮蔽，仿佛整个山体正在塌陷。
“不对劲！”王援朝大喊，“快跑！”
他们转身就往深处冲去，背后传来一阵密集的窸窣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回头一看，密密麻麻的蛊虫已经突破青铜门的封锁，像潮水一般扑了过来！
“它们追来了！”杨文锦惊呼。
“王援朝，你刚才说的雷管——”胡天青一边奔跑一边急促地问。
“现在没时间解释！”王援朝咬牙，“但我知道怎么暂时挡住它们！”
他猛地停下脚步，从背包中抽出一根雷管，迅速扫视地形，判断出三处关键爆破点后，将雷管分别埋入岩石缝隙中，并拉出引线连接到一个小型引爆器上。
“你们先走！”他大吼，“我来掩护！”
“不行！”胡天青一把拽住他，“你疯了吗？我们不能分开！”
“听我的！”王援朝眼神坚定，“我数到三，你们尽量往前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杨文锦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拉着胡天青继续向前奔逃。就在他们刚刚转过一个弯道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轰！！！
整座山体剧烈震动，尘土飞扬，碎石如雨般砸落。前方的虫群被爆炸冲击波掀翻一大片，虫尸四溅，腥臭味弥漫开来。
“成了！”胡天青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他的脸色又变了。
因为那些虫子并没有彻底死去，而是在短暂的混乱后重新聚拢，甚至比之前更加疯狂地朝着他们的方向冲来。
“该死……”王援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它们不怕爆炸？”
“它们根本不是普通的虫！”杨文锦咬牙道，“是降头师操控的活尸虫群！”
“那就只能赌命了！”王援朝拔腿狂奔，边跑边掏出最后一根雷管，“前面有个帐篷，我们过去再说！”
众人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不远处有一顶倒塌的军用帐篷，布料已经泛黄破损，但仍能看出原本的样式。帐篷周围散落着几个空弹壳和几块锈迹斑斑的金属零件。
三人冲进帐篷，王援朝立刻将入口封死，又在地上铺开一张防水布，以防虫子从底下钻进来。
“这地方……”杨文锦喘息着打量四周，“看起来很久没人用了。”
“但也有人来过。”胡天青指向角落一堆凌乱的物品，“那边有本日记。”
杨文锦立刻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翻开那本泛黄的笔记本。纸张已经有些腐烂，部分字迹模糊不清，但在火光映照下，隐约可以看出一些内容：
【1958年7月3日，黄河科考队第十七天】
“我们终于找到了那艘沉船的入口。但它不是沉船……它是活着的。每到午夜，里面都会传出哭泣声，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风在呜咽。老陆昨晚失踪了，帐篷里只留下一滩黑色的液体。我们都以为他掉进了河里，直到今天早上……”
写到这里，笔迹突然变得潦草，像是作者极度慌乱：
“他回来了。但他不是老陆。他说话的声音变了，眼睛也变了。他说他看见了‘那个东西’，说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否则就会变成‘它们’的一部分……”
杨文锦的手指微微颤抖，她翻到下一页，却发现纸张上有种奇怪的油渍。她取出随身携带的药水轻轻涂抹上去，隐藏的文字逐渐浮现出来：
“他们不是人，是会模仿声音的怪物。老陆已经被替换了。我不知道谁是真正的队员，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这是什么意思？”王援朝皱眉。
“他们在怀疑彼此。”杨文锦低声说，“甚至……怀疑自己。”
胡天青则一直沉默地看着照片夹层中的一张黑白照片。背景正是九黎祭坛，中央站着一位戴墨镜的老者，面容竟与他极为相似。他伸手轻轻抚摸照片边缘，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观山太保，后继无人。”
他的心猛地一沉。
“这张照片……是谁拍的？”他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王援朝凑过来。
“你看这个人。”胡天青指着照片中老者的脸，“像不像……我？”
王援朝愣住了，随即点头：“确实……太像了。”
杨文锦也凑过来看，脸色越发凝重：“难道……你是他的后代？”
“不可能。”胡天青摇头，“我家祖上是摸金校尉，跟观山太保没关系。”
“可是……”杨文锦低声说，“这张照片上的时间，是1958年。”
“也就是说，”王援朝缓缓开口，“这位老者，在五十年前就已经站在了我们现在的位置上。”
空气仿佛一瞬间冻结。
帐篷外，虫群仍在靠近，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
而帐篷内，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如果……”杨文锦忽然开口，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恐惧，“如果我们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呢？”
胡天青猛然抬头，看向她。
“如果……”她的声音颤抖，“这一切，只是重复？”
帐篷外，一只虫子撞上了布料，发出“啪”的一声。
下一秒，帐篷的顶端忽然撕裂一道口子，一道幽蓝的光芒从中射下，照亮了照片上老者的眼睛——
那双眼睛，竟然……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