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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阴险!”

牛三贯没想到对方有伤之下还敢如此近身搏命,更没想到这一撩如此刁钻!

硬挡?藤牌护不到下方!

后退?前冲的势头根本刹不住!

“嘿!”

面对这阴损撩击,牛三贯低喝一声借着前冲之势,一招刀牌手搏命绝技“滚地藏身式”,猛地向王卷之右侧滚翻而出!

动作虽狼狈,却极其有效,堪堪躲过了王卷之的阴招。

“漂亮!”

“大哥好样的!”

屋内几个逃兵忍不住爆发出喝彩,王二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牛三贯一个翻滚卸力后,快速起身藤牌护胸,刚想开口嘲讽对方失手,却不曾想王卷之居然借着撩空的惯性,身体前扑而来。

牛三贯大惊失色,对方的速度和衔接快得超乎想象,他下意识想要出刀。

王卷之岂会给他出刀的机会!

扑到近前,左手探出一把扣住牛三贯持刀的手腕!

右腿猛地插入牛三贯两腿之间,别住他的支撑腿!

牛三贯只觉手腕剧痛,本能地想抽刀,却纹丝不动!

更要命的是,下盘被别住,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给老子躺下!”

一声低喝!

巴西柔术的经典摔投技——扫腰摔!

巨大的力量加上精准的杠杆作用,牛三贯那壮硕的身体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麻袋,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

“砰——!”

牛三贯被摔得七荤八素,刚想挣扎爬起,却见一只解手刀抵在喉头,只需轻轻一送,就能让他喉骨破裂!

太快了!

从他被摔倒在地,到解手刀抵喉,不过是一息之间!

他引以为傲的刀牌技艺,他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搏杀经验,在这个有伤的总旗面前,竟如同儿戏般被轻易破解!

庭院内外,一片死寂!

几个逃兵如同泥塑木雕,他们心目中勇猛无敌的队正,竟然……一招就被放倒了?还被人家用刀子指着喉咙?

王卷之俯视着泥水中的牛三贯:

“三息?看来你那什么狗屁疤脸名号,真的该塞进裤裆了。”

说着,王卷之收起解手刀:

“牛队正,服了吗?”

牛三贯闻言却是不忿:

“直娘贼使诈,老子……老子不服!”

王卷之听了这话眉头一挑:

“不服?那就再来。”

牛三贯起身啐了一口:

“有种就堂堂正正战一场!使这些下三滥的阴招,算他娘的什么英雄?!”

王卷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侧头对着厅门喊道:

“老阴比!把我刀拿来!”

王二一阵小跑不情不愿地递上了苗刀:

“直接一铁骨朵砸晕得了!费这二遍事作甚?”

王卷之懒得搭理这憨货的碎嘴,双手持刀,刀尖斜指地面,雨水顺着刀脊汇聚成线:

“我手中苗刀四尺七寸,是我惯用的武器,老规矩,让你先攻!”

“呸!”

牛三贯啐出一口泥水,眼中再无半分轻敌:

“杀——!”

冲到近前两丈,刀牌合一,藤牌上举,腰刀自盾牌下方迅疾直刺!

速度极快!角度刁钻!

王卷之却是不惧,苗刀一撩一引,贴着腰刀外侧一抹!

力量和巧劲并用,竟将牛三贯刺出的一刀力道卸掉。

接着“砰!”的一声,苗刀刀柄撞击在藤牌边缘。

格引、撞盾一气呵成,牛三贯的藤牌瞬间被撞得高高荡开!

第二式,圈回刀!

刀光划出半圆,刀背带着呼啸的罡风拍向牛三贯暴露出来的耳根。

牛三贯根本来不及反应,沉闷的刀背结结实实砸在耳根要害。

他只觉脑袋嗡地一声,如同被重锤砸中耳鼓,眼前瞬间金星炸裂,持刀的右臂直接失去力气,腰刀当啷脱手。

两招!

干净利落,凶悍精准!

死寂!

所有人如同被冰水从头浇到脚!

无论是流民还是牛三贯那四个兄弟,都被这碾压级的战力吓住了。

王卷之手腕一振,挽了一个刀花:

“现在,服了?”

廊下王二看完这一幕,嗤笑一声:

“这些丘八怕是不知道,咱们这看似残废的队伍实则卧着虎咧!书生是玩八力硬弓的好手,至于这官狗子是玩刀的祖宗。”

牛有田闻言挠了挠头:

“那……王二哥你是啥?”

王二听了胸膛一挺:

“额?额是扒尸体摸银子、埋死人清战场的好手!”

说着又朝着泥水里兀自晕乎的牛三贯努了努嘴:

“额看这驴日的丘八头子……怕还是他妈不服……”

话音未落,牛三贯用力甩了甩脑袋,勉强支撑起上半身:

“……服!老子服了!”

王卷之听了,冲檐下正幸灾乐祸的王二啐了一口:

“聒噪!”

接着,他向着牛三贯伸出了自己的手:

“服了?那以后便是兄弟!”

牛三贯看着面前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下。

自己败了,对方没有侮辱,没有补刀,反而……伸手?

拒绝了王卷之的好意,牛三贯踉跄着站稳,抹了把脸上的泥污:

“大人……技高一筹,牛三贯心服口服!既然赌约输了,命……是你的了!”

话到此,牛三贯声音陡然带上了几分执拗:

“但我兄弟五人,虽饿得前胸贴后背,却绝不是那等毫无廉耻、祸害乡里的流寇,若是官长要我等落草为寇,劫掠良民,做丧尽天良之事……我劝官长,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说着,他背脊挺直继续道:

“我等若真想为寇,凭这身刀口舔血的功夫,投闯贼、献贼营中去搏个前程,岂不比在荒郊破庙里等死快活?便是饿死在这雨地里,这身破烂官皮也绝不做贼骨头。”

厅门口的四个逃兵也缓过神来,纷纷梗着脖子吼出声:

“就是!要当贼老子早当了!”

“大哥说得对!宁死不当贼!”

王卷之闻言并未直接回答牛三贯:

“你,能代表你那四个……过命的兄弟么?”

“能!”

牛三贯看了眼窗口的四个弟兄,斩钉截铁道:

“我兄弟五人开封城破前一同拜过关公,结了异姓兄弟,我的话,他们自会同意。若官长不胁迫我等落草为寇,辱没祖宗清白,我等……愿为官长驱使,刀山敢上火海敢闯!绝不含糊!但凡有片瓦遮头、斗米下锅,这条命,便卖给官长了!”

王卷之静静听着,目光扫过牛三贯,又扫过那四个汉子:

“放心,那种抢几个村子、祸害几户人家的鸡鸣狗盗,老子都嫌它娘丢人!”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要撕裂这阴沉天幕的狂放:

“老子要的是带着你们,还有千千万万不愿做亡国奴的爷们!”

“把李自成那闯贼头子的坛坛罐罐砸个稀巴烂!”

“把建州鞑子的爪子剁下来塞进茅坑!”

“把那些喝兵血、刮地皮、丢了我汉家河山的狗官一个个揪出来砍掉狗头!”

“把这倾覆的江山——”

话到此,王卷之反手将刀鞘拍在牛三贯肩头:

“给老子扶起来!”

“咔嚓!”

话音方落天边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牛三贯震惊的脸。

这位总旗官,要干的竟是——掀桌!砸盘!翻天!再造乾坤!

这他娘的比落草狂一万倍啊!

牛三贯脸上的表情从惊愕、难以置信,最终化为疯狂:

“得令!刀锋所向,牛三贯并麾下四人,唯大人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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