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选点点头。
“那明将想要劝降我等,这才将我放回来。”
李定国下意识蹙眉。
“毓公可知此战明军乃何人领兵?”
李定国问出了这个他关心了很久的问题。
这次别尼玛是大小曹复活了吧?
虽然李定国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但童年阴影又岂是那么容易克服的?
白文选神情凝重道。
“回少将军,此次来犯的明军乃是由襄阳总兵朱肃淮所领。”
李定国闻言顿时恍然。
“原来是此人!”
很明显,李定国也曾听说过朱肃淮的大名。
“除去劝降之外,那朱肃淮还和你说了什么?”
李定国继续追问。
白文选开口道。
“那朱肃淮在放归我之前和我打赌。”
“说是要赌八大王是否会派兵来增援我军。”
“如果八大王派兵来援,那双方在战场上见分晓。”
“可要是八大王不来,那他要求我军归降于他……”
“末将为了能够从明军脱身,便暂且虚与委蛇,答应了和他的赌约。”
“还请少将军恕罪!”
李定国闻言,只是摆摆手道。
“无妨,这不是什么大事。”
“那朱肃淮想要借此来离间我军,无疑是小瞧了我李定国的心胸。”
只是,很快他便反应过来。
“不好,明军怕是想要围点打援,对付我军主力!”
白文选闻言也是有些急了,生怕张献忠所率的献营主力会落入明军陷阱,迫不及待的开口追问。
“少将军,那我们该怎么办?”
李定国面色沉着,一言不发。
怎么说呢,现在李定国其实已经被迫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之中。
他如果向张献忠求援,无疑就是正中明军下怀。
一旦张献忠真的率军来援,且还遇伏,那献营就完了。
可他要是不向张献忠求援,献营主力固然可以安然无恙,但他们这些人又何去何从?
他李定国身为张献忠的义子,十岁就被张献忠收养带在身边,张献忠对他可谓恩重如山,他当然可以为了义父而牺牲自己。
但那些普通士兵,跟着张献忠混,无非也就是混口饭吃。
一旦陷入必死之境地,不用怀疑,十个里面有八个都会选择投降保命。
剩下两个里,最少有一个在琢磨阵前倒戈的可行性!
真正会选择陪他李定国战到最后一刻的,都不一定能有一个。
这就是现实,也是人性!
所以,此刻的李定国无疑是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之中,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这姓朱的真不是个好东西,好生阴险!”
李定国咬牙切齿。
但在思索许久之后,他还是开口道。
“传我军令,命我军各部加紧布置防务,以备明军攻营。”
最终他还是决定,不向张献忠求援。
而是尽可能的率军在营盘内多坚守一段时间……
……
黄州府城外!
黑压压的献营兵士正在向黄州府城鼓噪着发起进攻。
“杀!”
“攻破黄州府,抢钱,抢粮,抢娘们!”
“八大王万岁!”
“……”
黑压压的献营士卒肩挑手扛着一只只沙袋,冲到黄州府城下,冒着头顶不断落下的箭矢弹丸,将沙袋扔进护城河中。
随着时间流逝,护城河被一点点填平。
在做完这些后,献营兵马推着壕桥,盾车,云梯等攻城器械,向着黄州府城发起了冲锋。
“杀!”
“开火!”
“佛朗机炮,放!”
轰隆隆!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炮击声响彻原野。
一发发炮弹不断从城头飞掠下来,灌入人群,命中攻城器械。
只是,由于之前左良玉尽撤湖广兵东下,如今的黄州府城内的守军数量并不多。
面对起义军浩浩荡荡的攻势,黄州府城的城防不可避免的变得摇摇欲坠。
张献忠站在大纛旗下,目光炯炯的眺望黄州府城,心下情绪较为复杂。
当初他和李自成是齐名的,闯献二贼一起被朝廷恨得牙痒痒。
只是,自从崇祯十三年他带兵打破襄阳,擒杀襄王之后,却开始走上了背运。
这两年间,他张献忠在朝廷官兵的全力追缴下不断损兵折将,身边兵马从鼎盛时期的数十万众,一路缩水到只有几万人。
潜山之战后,他更是只能龟缩于大别山中躲避明军兵锋。
可李自成的呢?
得益于他老张干掉了襄王,帮李自成吸引了大明朝廷的仇恨,老李开始在中原发展壮大。
这两年间,破洛阳,下开封,陷襄阳,拥众百万,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如今更是在襄阳那边筹备称帝建制!
可谓意气风发!
张献忠不甘心,自认能力威望不在李自成之下的他,不甘心落于人后。
看着眼前的黄州府城,张献忠拳头紧握。
对他而言,眼前便是最好的机会了!
因为建奴入寇,黄得功被从庐州调去了凤阳;因为李自成攻克襄阳,进逼湖广,左良玉尽撤湖广兵东下九江。
这也就使得,如今湖广兵力空虚,且还没有人能在旁牵制于他。
如今,轮也该轮到他老张登场表演了!
如果他能抓住这次机会,率军攻破黄州府,然后进一步席卷汉阳武昌。
那么,他张献忠一定能够在湖广东山再起!
让天下人知道,他张献忠,不比那黄来儿差。
这时候,远处忽的仓惶奔来一队献营哨骑。
为首之人一路纵马奔至张献忠面前,开口道。
“报,启禀掌盘子我军哨骑在黄州府外围发现麻城方向逃回来的溃兵。”
“麻城出事了!”
张献忠闻言,脸上的神情明显一滞,皱眉询问。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名献营哨骑连着喘了好几口粗气,这才开口道。
“回……回掌盘子。”
“根据逃回来的溃兵口述,我军本来正在猛攻麻城,一支明军骑兵忽的杀出,突袭了正在攻城的我军,我军大败。”
“目前,麻城附近已经被明军骑兵封锁,具体战况还不得而知。”
张献忠深听闻此言,神情变得阴晴不定。
“可知这突袭麻城的明军是何人领兵?”
哨骑只是摇摇头。
“溃兵们只在明军中看到了一面朱字大旗,但并不清楚究竟是何人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