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大汉在医馆门前大声叫嚣,声势汹汹。
“让陈南生出来!”
“对啊,我们要见他!”
“这小子抢了我们大哥的雨澜花,今天我们就要把账算个清楚!”
人群后方,王大和周仁并肩而立,冷眼看着自己的人马在前方闹事。
王大眯起眼睛,低声向身旁的小弟问道:
“你这消息可靠么?”
那小弟见王大询问,猛拍胸脯道:
“大哥,这消息千真万确!我蹲号子的时候,有一个叫张德贵的跟我一个牢房,他跟我说的清清楚楚,就是一个叫陈南生的家伙拿了雨澜花,他还亲眼过曾装有雨澜花的储物袋!”
王大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既然这么说,那就一切都对上了。之前我叫赵猴子去跟着这个陈南生,结果是有去无回,如此看来,肯定也是被这家伙上了手段。”
周仁在一旁阴恻恻地附和道:
“王主事说的不错,这小子找我的时候我就奇怪,他一个杂役怎会有如此珍草?想来定是雨澜花生长之地灵气充沛,生有其他珍草,皆被这小子掳了去。而后来他诓骗自己得了仙缘,恐怕是怕生事端,给自己寻得雨澜花做的掩饰!”
王大听此言语,冷哼一声。
“还好我留了心眼”
“如今这医馆闹了人祸,徐三全死了,那小娘子也是个妖妇,这医馆如此局面,正是我接手的好时机。”
王大咧嘴一笑,打趣说道:
“周掌柜动作这么快,莫不是县上官府那边都打点好了?”
“王主事莫要瞎说,我这走的都是正规程序!”
周仁说着,便得意地从袖中抽出一卷文书,抖开展示道:
“你看,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乡里康健之基至重,不能枉百姓性命于不顾,邑中医卫之纲要紧,必当奉民生福祉以守诚,三日后特派南山药局接手三全医馆,兹事体大,不得有误。”
王大扫了一眼,哈哈一笑。
“正规,必须正规!有时我就恨啊,我怎么没有个在衙门任职的叔伯!”
周仁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
“无妨无妨,药材打猎的买卖一脉相承。到时候你寻得了陈南生,我接盘了这医馆,这县上的山野生意,不就是你我二人的么?”
王大看了周仁一眼,虽然知道他是假意惺惺,但还是拱手道:
“那时就全仰仗周掌柜了。”
周仁假意谦逊地摆了摆手,笑道:
“王主事客气了,咱们兄弟合作,自然是要互帮互助。”
这时,王大见手下小弟毫无进展,顿时来了脾气。
他骂骂咧咧地穿过人群,指着守在门前的张顺,恶狠道:
“你这里我一直在盯着,前几天陈南生还在,你现在说没人,当我们是傻子么?”
此时张顺手持挑药材的扁担,站于人群最前。
张顺虽在同龄人中算得上魁梧,此刻在铁塔般的王大面前却显得格外单薄。
他梗着脖子不退半步,坚定说道:
“你们这些强盗打的什么主意,别当我不知道?若真放你们进去,这医馆指不定要被糟蹋成什么样子!”
此话虽掷地有声,张顺的后背却早已渗出一层冷汗。
当他醒来时,医馆上下早已是一片狼藉,后来等官府的人来了,才知道是遭了妖人祸乱。
蹊跷的是,众人皆横七竖八倒卧在地,唯独他被妥帖地安置在廊柱旁。
而馆中上下俱在,唯独缺陈南生一人。
由此更让他确定,那个安顿自己的人就是陈南生。
陈南生是他在县上唯一的朋友,若真是他得了雨澜花藏于医馆,那眼下他就更不能让这群人进去了。
王大见张顺油盐不进,便猛地踏前一步,恶狠道:
“你休要逼老子动粗!那雨澜花本是我们先发现的,却被陈南生半路截胡,所以今日老子必然要跟他讨个说法!你若识相,就乖乖滚到一边,免得受一些皮肉之苦!”
听此威胁,张顺丝毫不惧,反而挺身上前,冷冷说道:
“我就不信这光天化日,你们敢明抢不成,你若再敢上前,我就即刻报官!”
一听到“报官”二字,周仁顿时来了兴趣。
他笑眯眯地插嘴道:
“报官?好啊,报官好啊!”
说着,他从袖中抽出那卷文书,得意洋洋地抖开,高声说道:
“这文书写得明明白白,三全医馆要归我们南山药局接管。你既然这么信任官府,就更应该把地方让出来!”
没想到,张顺直接狠狠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反驳:“你这文书我看了,上面写的是三天后!这才第一天,你们就迫不及待地跑来,未免也太着急了吧?三天后,我们自然会把医馆让给你!”
周仁听此回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心里清楚,这三天时间,足够这群人把医馆里的上好药材搬空。
到时候,他接手的恐怕就剩个空壳子了!
他经商半辈子,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周仁眼中闪过一丝狠恶,他一回身便朝王大使了个眼色。
得此信号,王大立即心领神会。
他狞笑一声,挥手喝道:
“兄弟们,既然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都抄起家伙,给我上!”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十余名壮汉立刻摩拳擦掌,气势汹汹地朝医馆大门逼近。
张顺见状,心中一紧,但仍旧咬牙挡在前面,厉声道:
“你们敢!”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从人群后方传来。
“王大,周仁,你们找我?”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陈南生不知何时已站在街心,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
此时陈南生一袭墨色劲装,衣摆随风轻荡,衬得身形愈发挺拔。
“陈、陈南生?真的是你?”
王大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根据他布控的眼线,他得到的消息一直是身着粗布旧衣,不显人群。
但如今这一身气度,哪里还像是医馆的杂役?
而且除了穿着之外,更让他感到畏惧的是陈南生现在的气场。
眼前的少年虽然只有十六七岁,可周身却仿佛裹着一层无形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