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陈南生见张盼儿如此称呼,当即心中一震。
“想不到张盼儿竟是张府夫人的女儿!”
他见张盼儿已是礼成,便连忙整肃衣冠,恭敬道:
“晚辈陈南生,拜见夫人。”
哗啦啦——
只听珠帘微动,亭中缓缓传来一道温润之声。
“不必多礼,都进来吧。”
“是,母亲。”
张盼儿略一躬身,随即应声上前,临行前还不着痕迹地朝陈南生递了个眼色,指尖从侧身探出朝着陈南生轻轻一勾。
陈南生立刻会意,保持着约三步之距紧随其后。
二人脚步轻移,不一会就到了竹亭当前。
刚踏入竹亭范围,一股无形的威压便如潮水般漫来,令他呼吸都滞了半分。
“这就是张府夫人的境界?虽不及李云风前辈那般深不可测,但这般威压至少也是练气中期……”
陈南生虽早已从妹妹的血虫之事,推测出张府夫人的修士身份。
却不想今日一见,竟发现对方修为如此深厚。
此刻由于距离的拉近,陈南生也终于看清这位神秘夫人的真容。
她身着素白广袖一身常服,衣料看似寻常棉麻,细看却隐现云纹暗绣。
外貌虽然与寻常妇人无异,但举止投足间尽是久居权贵之位的雍容气度与修道之人的超然意态。
张府夫人神色淡然,眸光在他身上轻轻一扫,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
“你就是陈南生,心相不动,境相自生,是个大才。”
“夫人过誉了。”
陈南生谦虚答道。
“就是可惜灵根差了些。”
张府夫人忽然叹息。
竹香氤氲中,陈南生听此话语后背骤然绷紧。
据他所知,除非筑基中期以上的大能,寻常修士若无灵根宝玉辅助,根本不可能看穿他人资质。
这位夫人既然能当着他的面点破他的资质,可想自己前来府上之前,其身家底细恐怕早已被调查得清清楚楚。
“天资所限,晚辈唯有勤修苦练,才堪堪步入练气境界。”
他垂眸应着,眼神尽是淡然。
既然已被调查个门清,那便索性不再装了。
“你不必太过自谦,五灵根修士能突破练气境,必有过人之处。若得机缘,未必不能问鼎练气后期。”
“嗯?五灵根?”
陈南生只是疑惑片刻,心中当即明了。
桃仙谷测试分明判定他是四灵根,而她的情报竟然是五灵根。
可见张府夫人的情报源自郡县海选的记录,而非李云风特招渠道。
陈南生没有急着为自己辨明身份,因为对于练气中期的修士来说,五灵根和四灵根都是驳杂资质,修行境界难有突破之相,说了也是白费口舌。
他不动声色地轻轻颔首,说道:
“承夫人吉言。”
“什么?”
张盼儿听此消息,突然失声惊呼一声。
“你竟然是五灵根?”
她那双杏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毕竟身为上三灵根的修士,她竟败给了一个资质垫底的散修?
陈南生坦然点头:“确为属实。”
张府夫人眼中再次闪过一丝赞赏。
“性子倒也坦然,那我便问你,你可曾听说过雨澜花?”
“听说过。”
“可曾见过?”
“见过。”
张府夫人眸光微凝,随即沉声问道:
“那草莽山采得雨澜花的人,可是你?”
只见陈南生眉目一凝,抬头与其直视,郑重道:
“是我。”
此话一出,如落地惊雷。
张盼儿几乎马上唤剑而起,眼中满是疑惑与不甘。
“真的是你?我们张府如此重金悬赏,如果真是你采得了雨澜花,为何不将其送来!?”
“家妹得了和夫人一样的怪病,如若不寻,家妹是必死无疑。”
陈南生神色平静,淡淡答道。
张府夫人点了点头,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当中。
“这么说的话……那当时县上传闻你得了仙缘,此事也是为假?”
“借宗门庇护,换保命之法。”
陈南生淡淡答道。
“咳咳……”
张府夫人并未动怒,只是轻轻咳了几声。
听闻咳声,陈南生的神色微不可察地一动。
自踏入竹亭起,这位夫人就未曾咳过一声,他甚至一度怀疑眼前之人是否真是张府夫人,是否为幕后本尊试探之用。
此刻这声轻咳,倒是印证了其病症确实存在。
只是比起阿妹的症状轻了许多,想必是修为境界不同的缘故。
“采药打猎本就全凭本事,至于采集后如何处理,也全凭个人意愿。”
张府夫人未有怒色,徐徐说道:
“府上从不干预,更不会做那事后报复之事。若是府上真就如此待事,日后传出去,我郡上首府岂不和那山间强盗劫匪无异。”
“谢夫人理解。”
陈南生拱手言道,语气真诚。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答着,一旁的张盼儿却有些急切。
“可母亲!这样您的病就……”
“没有大碍。”
张府夫人抬手制止,温声说道:
“盼儿,今日我本就是想看看能采得雨澜花的究竟是何许人也。今日一见,果真是应了猜想。”
“猜想?”
张盼儿面露疑惑。
陈南生心中一凛,暗道:
“终于要步入正题了么?”
“以你的心性,不会把那野医活着放给衙门,既然你留了命给他,必然是无惧、甚至想让府上知道你采得了雨澜花。”
张府夫人打量着陈南生,淡淡道:
“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
陈南生正色拱手,说道:
“什么都瞒不过夫人的眼睛,晚辈所求,与张府悬赏并无二致,我求的,就是那内部举荐桃仙谷的名额。”
“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你。”
张府夫人神色平静,眼底却暗藏审视。
“不过南疆最近已进入少雨季节,你又如何寻得新的雨澜花?”
陈南生目光坚定,说道:
“我不需要寻得雨澜花。”
张盼儿听了面露疑惑。
“不寻得雨澜花……那要如何治好母亲的病?”
“我要做的,是寻得幕后的下蛊之人。”
陈南生此话一出,竹亭内霎时一静。
张府夫人听了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语气渐冷。
“你如此隐晦的传递信息,就是因为你笃定下蛊之人就在我的身边?”
陈南生抬起头来再次直视她的眼睛,沉声说道: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