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霖谷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
赵无烬站在锦荣商号后院的屋檐下，看着雨滴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
距离与莫长离交易七星铃已过去三日，那两幅诡道门观想图已初步融入他的修炼体系，但进展速度却让他不甚满意。
“少爷，王掌柜到了。”赵福的声音从廊柱后传来。
赵无烬眼睛微亮：“带他去偏厅。”
偏厅内，王胖子正用一块绣金手帕擦拭着光秃秃的脑门。
比起太安城时，他的体型似乎又圆润了几分，十根手指上戴了八枚宝石戒指，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赵公子！”见赵无烬进来，王胖子立刻起身，肚子上的肥肉跟着颤了颤，“您要的东西，可费了老鼻子劲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漆黑的铁盒，盒盖上刻着复杂的封印纹路。
王胖子的短粗手指在纹路上按特定顺序轻点，铁盒发出“咔哒”轻响，缓缓开启。
盒内垫着暗红色绒布，上面整齐排列着七块形状不一的碎片。
有些像是陶器残片，有些则是金属薄片，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块拇指大小的青色玉片，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都是从城南黑市收来的，据说是从'幽冥渊'那边的古战场挖出来的。”
王胖子压低声音，“按您说的，专挑带有阴冷气息或者生机波动的。”
赵无烬伸手触碰那块青色玉片，指尖刚接触表面，掌心的转轮印记就微微发热。
一缕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灰气从玉片中渗出，被吸入他的皮肤。
“好东西。”赵无烬满意地点头，“没引起注意吧？”
王胖子得意地搓着手：“现在全城的眼睛都盯着城北呢。谷主府和诡道门这两天冲突不断，听说昨晚还死了几个银月纹的修士。谁会在意一个小商人买几块破碎片？”
赵无烬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锦囊推过去。
王胖子接过后悄悄掂了掂，脸上的肥肉立刻堆成朵花：“赵公子爽快！以后有这种生意，尽管找我老王！”
“还有一事。”赵无烬叫住准备离开的王胖子，“三日后天珍阁的拍卖会，那卷《九转玄元功》...”
王胖子的小眼睛精光一闪：“公子放心，我已经打点好了。不过...“
他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听说谷主府也盯上了那东西，似乎是柳仙子特别要求的。”
待王胖子离开，赵无烬立刻带着铁盒回到自己房间。
他锁好门窗，取出所有碎片摆在床榻上，然后盘膝而坐，唤出转轮观想图。
随着意识沉入，那巨大的灰色转轮在脑海中缓缓浮现。
与之前相比，转轮上的符文更加清晰，五道不同色彩的光晕环绕在灰雾人影周围，其中灵目、幽影、煞虎三者亮度远远超过铁骨和疾走。
赵无烬拿起一块陶器碎片放在掌心，催动转轮。
灰色转轮顿时加速旋转，碎片中渗出丝丝缕缕的灰黑色气息，被转轮贪婪地吸收。
“幽冥渊！这是...幽冥之气？”
随着能量吸入，赵无烬感到一阵刺骨寒意顺着手臂蔓延。
这些灰黑气息与之前在太安城遗迹中吸收的烟雾极为相似，但更加精纯。
当第五块金属碎片被吸收殆尽时，赵无烬尝试触碰那块青色玉片。
出乎意料，这次涌出的是一股充满生机的翠绿能量，与幽冥之气的阴冷截然不同。
“生气？”
两股截然相反的能量在转轮中交织旋转，灰雾人影似乎都凝实了几分。
赵无烬突然明悟——灰烬道种需要的不仅是幽冥之气，还需要与之对应的生命能量，就像阴阳相生相克。
当最后一丝能量被吸收完毕，灰雾内积蓄的能量已经有了充盈感。
赵无烬没有犹豫，将全部能量导向《血煞真功》的修炼路径。
“轰！”
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血煞真功的运功路线在能量冲刷下急速扩张，原本晦涩的关窍被一一冲开。
赵无烬体表的血管根根凸起，皮肤下如有无数小虫蠕动，那是血气在重塑经脉。
最剧烈的变化发生在心脏位置。每一次心跳都如战鼓轰鸣，泵出的血液中开始掺杂丝丝金线。
赵无烬知道，这是血煞真功踏入第五层的标志——金血玉骨！
痛苦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当最后一丝能量耗尽时，赵无烬浑身已被血汗浸透，但眼中精光四射。
他随手一挥，五道血色气劲从指尖迸发，在墙壁上留下寸许深的痕迹。
“血煞真功第六层，成了！”
赵无烬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正常修士要修炼到这种程度，至少需要十年苦功，而他只用了不到一个月。
“果然还是开挂适合我...”
他看向桌上剩余的两块碎片，这些都是不含特殊能量的普通物件，但上面的纹路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赵无烬取出从太安城带来的那块碎片，将碎片放在桌上仔细对比。
“果然是一脉相承的纹路。”
赵无烬心跳加速——这些遗迹碎片、古籍，还有他脑海中的转轮，很可能来自同一个古老文明。
窗外忽然传来急促的哨声，那是赵家护卫示警的信号。
赵无烬迅速收好碎片，推开窗户一跃而出，借着夜色掩护翻上屋顶。
城北方向，一道银色光柱冲天而起，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光柱中隐约可见一个婀娜身影凌空而立，长发如蛇舞动。
“柳青璃...”
赵无烬瞳孔微缩。
这个距离下，他仍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体内的转轮正在不受控制地躁动，仿佛遇到了天敌。
银色光柱持续了约莫半刻钟才渐渐消散。赵无烬正准备返回房间，突然感到背后一凉——有人正在暗处注视着他！
他假装没有察觉，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实则暗中将血煞真气凝聚在右手。
就在转身的瞬间，五道血芒激射而出，直取阴影中的窥视者！
“嗤！”
血芒没入黑暗，却如泥牛入海。阴影中传来一声轻笑，随后是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很快归于平静。
赵无烬没有追击。对方能轻易化解他六层血煞真功的突袭，实力绝对在他之上。
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看来青霖谷内，盯上他的不止一方势力。
回到房中，赵无烬取出所有修炼典籍铺在桌上。
血煞真功突破后，其他两门真功的瓶颈也有所松动。
他必须在拍卖会前尽可能提升实力，因为直觉告诉他，《九转玄元功》将是他下一步突破的关键。
“幽冥渊古战场...”赵无烬指尖轻叩桌面，“看来得找个时间去探探。”
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将青霖谷照得一片猩红。
城南某处宅院内，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正对着铜盆施法，盆中显现的赫然是赵无烬研究碎片的画面。
“找到了...”黑袍人声音嘶哑，“转轮印记的继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