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骗你自己。”
听到内心声音的一瞬间,张华阳就呆立在了原地,仿佛丧失了魂魄。
那个温柔而坚定的声音是那样的熟悉,但却让张华阳迟迟难以相信。
“骗...”
此时此刻,张华阳确实是在尝试着欺骗自己的内心。毕竟他并不是纯粹野生的异人,加入全性也并非是内心自己的选择。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眼下的张华阳甚至还算不上是全性的成员,经历了师父白仁肇的传法之后,他自己是完全有机会洗白上岸,成为异人界正道的一员的。
纵然也只是白骨宗那样被名门大派看不上的旁门左道,但也总好过人人喊打,宛若丧家之犬的全性妖人。
而坑害张华阳自己的又真的仅是杨慧竹一家吗?那些早就制定好的规则一直就镌刻在法典里,那些明里暗里的偏袒,也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
纵然杨慧竹一家对张华阳的百般磋磨,也都是道德和法律可以审批和补偿程度。
张华阳自付以自己现在成为了异人的身份,完全可以将此事上报给哪都通的公司处理。
这样的话就能在规则之下,得到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而若是抛弃规则,恐怕甚至可能会连累师门。
“当初你也是这么坚信着,官府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判决吧。可结果呢?”
亲人的死亡从不是瓢泼大雨,而是阴暗角落处永远无法干涸的潮湿。一直以来,张华阳都在刻意的避免将内心中的声音与记忆中的背影对照。
但在这一刻,张华阳才终于有勇气去直面这一份沉重的感情。
“奶奶,是你吗?”
一时间,张华阳有些分不清内心的声音到底是幻觉还是修行所带来的心魔作祟,就连视线都开始扭曲和模糊了起来。
“乖孙,就当是为了奶奶,对她们出剑吧!”
张华阳的内心被这一句话所击溃,压抑的情感瞬间变成眼角的泪水奔涌而出。
那些人类社会精心构筑的法律道德等等上层建筑。包括微观层面上种种复杂的思考,逻辑,话术。在此刻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胸膛之中燃烧的,却只有沸腾如同烈火般的杀意。
“我...我警告你啊,你可不要走极端啊。”
“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可以谈,谈不拢的我们还可以去打官司。”
注意到张华阳身上的气势在转瞬之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阴郁的青年蜕变成为了择人而噬的野兽。
杨慧竹的声音立马就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而其母亲吴枸菲的咄咄逼人的姿态也收敛了几分。
“不必了,我此前相信法律,只是给法律一个帮我解决问题的机会。”
“而现在我很清楚,法律帮我解决问题的方法不会让我满意。”
“所以...那就只能让我自己来解决了!”
张华阳轻轻抬手,便有两柄一尺长的骨刺握在了掌中。杨慧竹的弟弟杨耀祖本来已经做出了阻拦张华阳的动作,可下一秒便被其右手的骨刺贯穿了心脏。
“啊!”
看到自己的儿子就这样死在眼前,杨慧竹的母亲吴枸菲当场就发出了悲痛至极的哀嚎。
但是面对使用如此诡异手段的张华阳,却又惊恐交加的不敢凑上前去。
“聒噪。”
脚踩着浸透鲜血的地面,张华阳将骨刺从杨耀祖的胸膛中抽出,随后一步一个脚印的跨过了门槛,将两柄骨刺分别送入吴枸菲和杨朗新的喉咙。
“嗬——嗬——”
喉咙被贯穿,吴苟菲和杨朗新顿时瞪大了双眼,虽然仿佛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带着铁锈味的鲜血灌入了气管,却只能任凭身体的力量逐渐消失,口中吐露着不知名的音节。
再度跨出一步,张华阳已经来到了杨慧竹的面前。望着眼前这个已经坐在地上,恐惧到失禁,哭的涕泗横流的女人,此刻的他内心深处却感到了由衷的平静。
他终于明白了,其实复仇便一直都是他的本心。或许在复仇之后他会空虚,会因为孤独而痛苦,会由于被追杀而感到绝望。
可无论如何我被欺负了,我就是不爽,我就是要干你啊!
“华阳,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我一马吧。”
“我其实真的不想伤害你啊!是他,是我的那个生物爹逼我要通过爆你的金币来帮我弟弟的。”
“而那些主意,也是旁边那个爱儿的婚驴出的。”
“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爱你的,真的是被逼的啊。”
杨慧竹拼命的爬到了张华阳的脚边,手脚并用的抱住了眼前男人的大腿。同时嘴里不断地咒骂着倒毙在地上,死不瞑目的三具尸体,一时间丑态毕现。
“别哭了,你看你的妆都哭花了。”
张华阳低下了头,温柔的用手指擦掉了杨慧竹眼角的泪水。
看着眼前女人那难以置信,又仿佛劫后余生般的喜悦表情,张华阳抚摸脸颊的双手却是微微发力。
“不过有一件事你说错了。”
“你不是知道你错了,只是知道你自己要死了。”
看在杨慧竹和自己终究还是有一段情感的份上,张华阳决定给眼前人留下一具全尸。
“嘎巴——”
手中的头颅旋转了三百六度后,杨慧竹的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张华阳的脚下。
将四具尸体都往房间里一扔,张华阳便一脚关上了大门,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一人做事一人当,在办下了这一场大案之后,张华阳也没了再去找师父汇合的想法。
自觉得自己从此往后就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全性妖人,反而能避免给白骨宗带来什么麻烦。
虽然对于伪造现场,处理尸体之类的行为张华阳也有些思路,但一方面张华阳自认为不一定能瞒得过调查者的眼睛,而另一方面,更多的是他自己并不想做。
出了小区,张华阳抬手招来了一辆出租车,十分客气的递上了一张红色的钞票。
“司机师傅,麻烦送我去最近的车站,我想要坐车去庐山。”
出租车司机接过了钞票,大致确定了真伪之后便露出了笑容。
“好嘞客人,请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