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赖舒芬突然发疯,值班护士只能紧急联系家属,同时按照她的要求移到了走廊暂时安置。
她是真的不敢再独自待在病房了!
当移动病床被固定好以后,她才渐渐平静下来,眼皮如同灌了铅般往下坠……
右侧突然响起一声轻嗤,阴风擦着耳蜗灌进颅腔!
赖舒芬浑身汗毛倒竖!
求生本能让她不管不顾的朝着阴风源头就推了出去,拼命想要远离——
咔嚓!
“啊——!!!!!”
裹着石膏的断臂重重撞在瓷砖墙上,巨大的冲击力不仅震裂了石膏外壳,原本接好的桡骨直接刺破皮肤,白森森的骨茬戳在空气里!
闻讯赶来的护士看见的是张被冷汗浸透的灰败面孔。
床单下不断漫开的深色水渍,混合着刺鼻的腥臊气——
她直接失禁。
护士长特批了两支杜冷丁才勉强止住惨嚎,等吴有德骂骂咧咧冲进医院时,走廊挂钟已指向凌晨三点。
在护士站听完经过,这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对着值班表啐了口浓痰,最终也没敢找茬,只能踹着椅子坐在病床前。
半昏迷的赖舒芬听到丈夫声音,干裂的嘴唇刚翕动两下,眼泪就混着冷汗流进脖领:
“老公,这…这医院闹、闹鬼……”
“闹鬼?”回应她的声音仿佛贴着后颈响起,每个字都带着地府中的刺骨阴寒:
“是~像~我~这~样~的~……鬼吗?”
赖舒芬身上的汗毛瞬间竖起!
她拼死撑开黏连的眼皮,视野里只有团蠕动的红影,分不清是人是鬼……
“滚开啊啊啊啊啊——!”
她抄起输液架横扫过去,金属支架撞碎吊瓶的脆响中,传来吴有德变了调的惨叫:
“操你祖宗!”
玻璃渣嵌了满脸的男人摔在地上,血线顺着太阳穴蜿蜒而下……
十几个病房同时亮灯,探出头就破口大骂:
“要死滚太平间嚎去!”
“信不信老子把你们嘴缝上!”
几个膀大腰圆的年轻人晃出来,吴有德顿时怂成鹌鹑,捂着脑袋点头哈腰赔不是。
等护士给他清理完伤口,这口恶气全撒在了妻子身上:
“你他妈属疯狗的啊!一天到晚的发癫?再闹腾明天就办出院!”
赖舒芬浑身打着摆子,眼泪混着鼻涕糊了满脸,边说边在枕头上擦:
“有种现在就走!老娘就是被鬼掐死也......啊啊啊!”
半截玻璃碴划过颧骨,新鲜血珠溅在雪白被套上……
马蜂窝终于捅烂,整条走廊瞬间炸锅。
护士站的呼叫铃响成一片,十几个陪护家属抄着拖鞋冲出来,骂声几乎掀翻屋顶。
又急又气的吴有德也憋不住火了,梗着脖子开始对喷,配合着病床上嘶哑的哭嚎,硬是用下三路脏话骂退了半层楼的人——
这对夫妻别的本事没有,撒泼耍横倒是战斗力惊人!
这场闹剧持续到东方泛起鱼肚白。
等赖舒芬终于昏睡过去,吴有德盯着窗外的晨雾突然反应过来,立刻出了医院,朝着城郊的寺庙赶去……
在寺庙的门口,吴有德找到了传说中最灵验的几位风水先生。
但奇怪的是,这些先生开始说得唾沫横飞,可没过三分钟就突然卡壳,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硬是把送上门的生意往外推……
不管吴有德央求也好,掏钱也罢,愣是没人接招,最后他红着眼亮出拳头,可不曾想,对面那七十多岁的瞎子老头咧开没牙的嘴笑了:
“难怪啊,难怪……有本事你就打!看我老头能不能讹得你倾家荡产!”
最后吴有德只能缩着脖子离开,走到墙边拐角时,突然被个黑影拽住。
那人从灰扑扑的夹克里掏出叠黄纸晃了晃:
“要不要?开光灵符,镇鬼专用——不二价,八千!”
“太贵了……”吴有德刚张嘴还价,对方抬脚就走!
他后脊梁唰地冒出冷汗,昨晚上走廊的一幕现在还让他后怕,那里能让他走?
吴有德饿虎扑食般冲上去拽住对方腰带,好说歹说磨破嘴皮子,终于七千八拿下这叠符。来人临走时甩了张破纸片:
“看清楚了,有需要直接来!晚上九点以后在家。”
吴有德攥着符纸往医院狂奔,路上还顺便去打包了两份猪杂粥。
回到医院,赖舒芬正瞪着天花板干呕。
吴有德唾沫横飞地吹完牛皮,招呼护士把人挪回病房,然后——
吴有德踩着床头柜往天花板贴符,赖舒芬挂着吊瓶指挥:“左边!再往左!”说话间顺便大口大口的喝着粥……
贴到第四张时,吴有德手突然哆嗦起来——
黄纸上歪歪扭扭画着个人字框,下面几个狗爬似的圆圈,左边写着:
我看着像符其实不是符;
右边写着:大爷你爱干嘛干嘛啥就当没看见!
再抖开两张:吃饱喝足全家不饿;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最后几张干脆就是天地银行的货币,面额上的零多得能绕病床三圈,吴有德气得把符纸摔在地上——
噗!
赖舒芬突然喷出半口黏糊糊的粥,黏在被子上的鸡骨头还带着牙印!
吴有德搅了两下,从饭盒底部翻起来的不光有鸡骨鱼骨,甚至还有几块看似没嚼烂的猪肚……
这他妈分明是隔壁桌打包的狗食!
病房顿时炸了锅!
等吴有德扯下满墙假符,给赖舒芬漱了口,护士进来通知:
“去缴费,缴完以后重新手术接骨。”
几大万手术费交上,人推进手术室,吴有德刚坐下歇着,电话响了。
看清来电号码以后,吴有德立刻赔着了笑脸接通,刚刚喂了一句,里面冷冰冰的来了一句:
“吴有德,回头来把结算办了,这个工地的后续别干了……”
“刘总!刘总别啊!”吴有德瞬间慌了,
“我要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您说,我马上改,您别和我这种畜生一般见识,别气坏了身子……”
“我哪敢喊你改啊吴总!”里面的声音透着股子冷:
“你昨天都要给我媳妇当爹了,我有资格让你改吗?可以啊吴有德,我他妈给你活干,就是让你吃饱喝足了在医院骂我全家是吧?行行行,等着啊——!”
电话咔的挂断,吴有德瞬间就像被抽掉骨头的鳝鱼,瞬间瘫在了椅子上。
他这才想起,昨天骂的人里面,似乎真有两个眼熟的……
吴有德拼命回忆到底那家是自己甲方爸爸的家人。
护士正好推着赖舒芬出来,那条裹着石膏的腿活像发面馒头,吴有德梦游似的推着轮椅往电梯蹭,背后响起尖叫:
“家属小心——”
话音未落,手里的轮椅哐就扑了出去!
定睛一看,这哪是什么电梯口啊,明明是步行楼梯,不知怎么就被他看岔了!
等赖舒芬鼻青脸肿的滚到楼下,吴有德冲过去一看,这次手臂似乎没多大事,只是断掉的那条腿——
石膏外壳全碎,白生生的骨头茬子再次刺了出来。
就连刚出手术室的医生都看不下去了,偷偷招呼护士:
“这怎么看着像是家暴啊,要不,报个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