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夫斯只有肖尔托一个矮人。”
查德拿着调味瓶往薯条上撒盐，像是解释一般开口说道。
“南边确实比较少见。”肖恩想起了肖恩的记忆，然后尝试着转移话题，“伯明翰和曼彻斯特那边比较常见，在我家乡兰开夏那边也不少。”
“哦……听你这么一口流利的林都腔调，我差点都忘了你是兰开夏郡的。”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有些好奇地追问道：
“对了，上午的话题还没聊完呢，你为什么不去做律师呢？收入高，工作又体面。”
肖恩用餐叉叉起一根薯条塞进嘴里，感受着油脂与淀粉在舌尖的雀跃翻腾，思考半晌后才说出了答案。
“可能是……不喜欢吧。”
查德一听立刻笑了出来，“这算是什么理由？你要是说自己有冒险精神都还能让我信服。”
肖恩无奈地笑了笑。
“你说得对，在旁人看来我或许就是个傻子，放着稳定安全的工作不去做，偏要参军去当飞行员。
但你要是我的话，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
肖恩出生时，母亲因为难产而去世，留下了父子二人相依为命。
或许正是因为丧妻之痛，让他的父亲把全部期望都寄托到了孩子身上。
肖恩的童年几乎都是在严厉的管教中度过的，父亲已经为他安排好了一切，他只需要像机器一样完成命令即可。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讲着讲着，肖恩仿佛将自己也代入了进去。
他的童年亦是如此，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却有着一对望子成龙的父母。
从小到大，父母对他的管教不可谓是不严厉，犯了点小错或是考试没发挥好，回家后就免不了一顿混合双打。
就算是熬过了六年陪读的初高中生活，考上了大学后，他依旧没法自己选择，甚至被父母私自修改了专业……
听到肖恩讲完后，查德惊讶到都忘记吃饭了，缓了好久才将叉子上已经凉掉的炸鱼块送进了嘴里。
“我只听说过以前的贵族家教会比较严厉，但是偷吃糖果就被关储藏间也太过分了吧……”
肖恩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你现在能稍微理解了吧？”
“嗯……我要是你的话，早就离家出走了。”
查德说完后也回忆起了什么，突然微微叹了口气。
“我倒是和你相反，我的父亲是矿工，在我小时候就因为矿井事故死了，连尸体都没找到。
我母亲呢……她一直都比较喜欢小我四岁弟弟，基本上没怎么管过我，所以什么打架斗殴、小偷小摸之类的坏事我都干过。
那个时候，镇上的人背地里都叫我‘混蛋查德’呢。”
肖恩看着眼前这个棕发青年，也来了好奇心。
“然后呢？”
“然后就是十七岁那年，我闯了大祸，打架的时候差点闹出了人命。”
查德说到这的时候，稍微顿了一下。
“当我见到母亲来到警局，向所有人低声下气地求情时，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简直就是个混蛋。
母亲给对方赔礼道歉，接着把我从警局领回家，那天的晚餐我还记得很清楚，林肯郡香肠配土豆泥和豌豆。
我和弟弟就那么对坐着，母亲坐在餐桌这头，还把她盘子里的香肠各分给我们一根……”
查德放下餐叉，情绪显得有些忧伤，“肖恩老兄，你知道吗，她一句责怪我的话都没说。
那个时候我突然明白，是我让她太伤心了。”
“……”
肖恩坐在一旁默默听着，一句话都没说。
“所以……我决定要做一个让她感到自豪的人。”
查德收拾了下情绪，咧开嘴笑了笑，“正巧我当时看见了空军征兵广告，就想着去试一下，没想到直接就被选上了，然后进了飞行员培训学校，出来后就成为了一个飞行员。”
“浪子回头金不换，你的母亲一定为现在的你感到骄傲。”
直到这时肖恩才点点头，开口赞叹了一句。
“浪子回头……老兄！你这句话简直就像是莎士比亚说的！”
查德做出很吃惊的表情，放声大笑道，“我下次在信里也要加上这句话！”
“这不是我发明的，我也是从一本介绍东亚的书上看来的。”
“说实话我真羡慕你啊，肖恩老兄，读过大学，谈吐还这么优雅绅士，你一定很受女孩欢迎吧？”
酒馆内依旧喧嚣，温热的啤酒和炸物的香气，让他们暂时忘掉了战争，沉醉于夜晚的宁静小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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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9日，早上八点十六分，刺耳的防空警报声打破了机场内悠闲的氛围。
正在简报室听取飞行安排的飞行员们，一窝蜂地全从屋子里涌了出来，撒腿朝着各自的座机冲去。
这是紧急起飞的警报，每当这个警报响起时，就表明德伊思人的轰炸机将在十五分钟内抵达本土。
103中队驻扎在此处的两个小队，作为保卫本土的先头部队，需要在四分钟内尽数起飞拦截。
螺旋桨和引擎的咆哮声接连响起，将人们的叫喊声渐渐压下去。
大部分起飞前检查流程都被省略，只进行必要的引擎与操纵系统检查。
四分钟后，十架战机全数升空，呼啸着朝高空飞去。
如此大规模的阵仗，在肖恩穿越到这个世界后，还是第一次遇见。
“沿73航向，爬升至一万六千英尺。”
耳机里传来艾尔琳冷静的声音，“各机注意检查供氧，记得打开枪管加热。”
“板球小组，收到。”
“曲奇小组收到。”
“幸运星，收到。”
随后各机进入无线电静默状态，只剩下了灰背隼引擎强有力的轰鸣，还有机身颠簸产生的声音。
高度仪上的指针快速旋转，他们很快便穿越低空的积云，来到了四千米的高空之上。
清澈的天空从浅蓝色渐渐过渡到了深蓝色，远远望去犹如梵高的画作那般令人感到惊艳。
十架飞机尾部拖出白色的航迹云，仿佛画笔一样在名为天空的画布上留下了淡淡的线条。
“发现敌轰炸机群，在78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