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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赵姨娘那没心没肺的话语,探春心中难免生出一丝不悦和愤懑来。

她才抬起的手,眼下又倏地放下,就连咬了一半的寒瓜,也就这么搁置在碟子里。

赵姨娘还兀自不觉,有心想要缓和探春和环哥儿的关系,于是就特意在探春面前,说起环哥儿素日里的种种好处来。

其中这些好处,不外乎就是环哥儿又得了什么好东西,送到她这个姨娘手上,又或者是就算课业繁忙,每日也不忘记到赵姨娘面前,说说知心话。

赵姨娘本是好意,耐不住探春听到这话儿,却越听越不是个滋味儿。

环哥儿有那些个好东西,却不见他有心思送到贾探春这个亲姐姐的手上来。

贾府内外,惯是会看眉眼高低的,可如今贾环在府里头得势了,因着贾环素日里待她冷淡,探春便是有心,也沾不到一分好处,甚至在太太面前,她反而落了埋怨。

许是贾探春也知道,太太和姨娘是不一样的。

一个是嫡母,一个是亲娘,嫡母面前,她只能谨小慎微,但是在亲娘面前,她纵然撒些火气,赵姨娘就算一时气恼,最终看女儿过得不好,还是会心软。

这下,敏探春就开口了:

“姨娘若是有不满的地方,直说便是,何必在我这儿,这般言语?姨娘口口声声,说着环兄弟给你买这个,买那个,无非就是嫌弃我什么也没有罢了。”

“然而我既不是男子,也不能轻易出府。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手里没甚么管家权,就像是姨娘手边随手可拿的寒瓜,我却是今年头一回吃到。”

“姨娘念着环哥儿的好,怎就不能想想我的苦楚?”

赵姨娘旁的事情上,精明的不行,有的时候,甚至连王熙凤都不看在眼里。

但唯独在面对探春这个亲生女儿的时候,赵姨娘却精明不起来,或者……也可以说,不愿意精明。

眼瞧着赵姨娘讷讷,不知道该怎么说,贾环原本还在整理书本笔墨,结果这会子就有些诧异地转过头来:

“你跟在太太身边,只把太太当亲娘孝敬,难道太太就没从手指缝里,露出点什么给你吗?就算不求着你买些小玩意哄姨娘开心,我这些时日陪姨娘说话的时候,怎从来没看见过三姐姐的身影儿?”

“还是说,三姐姐只顾着太太,一小心……把姨娘给忘在了脑后。而且一忘,就忘了好几个月?”

贾环看着探春这般模样,便露出饶有兴味的神色来:

“三姐姐怎么不说话了?是说不出口,还是不想说呢?”

贾探春脸色青白交错,显得难看至极。

太太、姨娘……

先头贾环还是小冻猫子的时候,哪里能想到,赵姨娘会有如此风光的时候?

*

走出了荣国公府。

贾环照例还是准备去庄子上读书,顺带为接下来前往官学读书做准备。

说起来,贾环这次去的官学,其实也隶属于国子监。

但是同王夫人准备给贾宝玉捐的监生不同,贾环去的官学,类似于清代时期,八旗子弟去的八旗官学生。

同样是没有功名,同样是去国子监,但监生就受人轻蔑,同样的架空版“八旗官学生”却是人人都要巴结的存在。

倘若贾宝玉真成了监生,而贾环却成了“八旗官学生”。

怕是日后,那国子监内,就要传出一桩天大的笑话来了。

现如今。

贾环也有了属于自己的马车。

焦大坐在车辕上,充当着马夫,嘴角咧着笑,眉眼舒展开来,虽说只是在赶车,但却比在宁国公府的时候还要痛快。

不知不觉间。

马蹄落在青石砖上。

等来到汤山的庄子外时,却陡然传来喧闹的声音,而这其中,竟然还带着几分熟悉。

贾环微微一怔,挑帘向外看去,结果抬眸就看到——

秦可卿和……贾珍?

因着父亲贾敬在道观清修,妻子尤氏也是小门小户出生,贾珍在东府里头,早就肆意习惯了。

要不然,也不至于做出养小叔子的行径来。

只是眼下,贾珍瞧着秦可卿的容颜姿色,竟比贾蔷还要多几分俏丽,尤其是秦可卿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妩媚风流韵味,却又带着少女纤柔清纯之感,当真是挠得他心中发痒。

却说那厢。

秦可卿瞧见了贾珍,便心中升起一丝警惕,见他目光闪动流连,顿时就有一种不适的感觉。

只是……

“你就是宁国公府的珍老爷?”

见秦可卿的眉眼略有些松动,贾珍就挥了挥手中的折扇,似乎想要露出几分倜傥的模样,转而笑道:

“正是。我父亲曾是进士出身,而现如今,宁国公府的爵位便落在我身上。秦姑娘怕是不知道,眼下太子复立,詹事府、左右春坊正是缺人的时候。”

“听秦姑娘先前的来意,是来找修缮庄子的父亲。要我说,时下勤勤恳恳干活的,还不如托些关系,去太子那儿寻寻出路,改换门庭,这才是最好走的路子。”

“秦姑娘妇道人家,不懂场面上的事儿。有的时候,活计做得越多,却不一定能落得个好处。”

“就说这次雍亲王吧。费尽心思踅摸到了金鸡纳霜,把圣上的病治好了。可是结果呢?圣上复立太子,哪里还有雍亲王什么事儿?”

贾珍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差直说让秦可卿去求贾珍自个儿,好歹贾敬当初也是东宫的党羽,在太子面前也有几分颜面。

另一边。

焦大架着马车,没有出声。

看着贾珍一朝得势,便猖狂嚣张的模样,他终于忍不住咬牙道:

“没了脑子的玩意儿,真真是丢太爷留下来的颜面。倘若是我,当初生下来的时候,就该把这种货色放到夜壶里溺死!”

“天家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一个外人来议论了,这是嫌自己命长啊!”

贾环看到此处,便欲要放下帘子,淡淡开口:

“天要让其亡,必先让其狂。”

“焦大,你且瞧好了。真正的祸患,眼下都已经埋下了。”

焦大闻言,深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感觉,见状便是深深一叹。

结果他余光一扫,就见一名虎头虎脑,穿着富贵的少年郎,正对着贾珍咬牙切齿。

此人不是十四爷庆祯,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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